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户,给 407 寝室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潘安默刚整理好床铺,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刘昊然标志性的大嗓门:“默子!407 是不是在这儿?”
门 “砰” 地一声被推开,刘昊然探着脑袋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橘子:“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楼下水果店刚买的,可甜了。” 他把橘子往桌上一放,视线在寝室里转了一圈,笑着冲林霄、沈春雨和巴特尔点头,“三位帅哥好啊,我是刘昊然,默子的老相识,以后常来串门,你们可别嫌我烦。”
林霄从上铺探下来,接过刘昊然递来的橘子:“客气啥,都是同学。我叫林霄,临江本地的。”
“沈春雨。” 沈春雨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剥着橘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巴特尔则爽朗地拍了拍刘昊然的肩膀:“我叫巴特尔,北漠来的。你是默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刘昊然被拍得一个趔趄,笑着揉了揉胳膊:“果然是北漠来的,力气就是大。对了,晚饭还没吃吧?我知道校门口有家烧烤店味道特地道,我请客,就当认识新朋友了。”
林霄眼睛一亮:“你说的是‘老地方烧烤’吧?那家店的烤羊腰子绝了,我从小吃到大。”
“那敢情好,就去那儿!” 刘昊然拉起潘安默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走走,默子,再晚就没位置了。”
五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宿舍楼,傍晚的校园里满是新生的喧闹声。校门口的小吃街灯火通明,烧烤摊的烟火气混着孜然香扑面而来,林霄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走到一家挂着 “老地方烧烤” 木牌的小店,找了个露天的桌子坐下。
“老板,先来五十串羊肉串,二十串烤腰子,再来个烤茄子和拍黄瓜。” 林霄熟练地报着菜名,又转头问其他人,“你们喝点啥?这里的冰镇酸梅汤特解腻。”
等菜的功夫,刘昊然捅了捅林霄:“哎,林霄,你是本地的,肯定知道咱们学校军训严不严吧?我听别人说武道高中的军训跟普通学校不一样,是不是还得练实战啊?”
提到军训,林霄的表情严肃了些:“可不是嘛,咱们临江一中的军训在全省都出了名的严。别的学校站军姿、踢正步,咱们除了这些基础的,每天早上还得跑五公里,下午练基础拳术,晚上还要学武道理论。”
“这么狠?” 刘昊然吐了吐舌头,“那要是跟不上咋办?”
“跟不上就得加练呗。” 林霄喝了口酸梅汤,“我爸跟学校的军训总教官认识,听他说今年的教官团队里有不少厉害角色 —— 有从前线战场退下来的老兵,还有警卫司的退役干事。你知道警卫司吧?那可是直接管着咱们临江地界上超常规事件的,像东蒙山那边偶尔出现的异常波动,都是他们去处理。尤其那个姓王的教官,以前在警卫司待过,据说执行过不少跟武道家族相关的特殊任务,眼睛毒得很,想偷懒根本不可能。”
听到 “警卫司” 和 “武道家族” 两个词连在一起,潘安默原本轻敲桌面的手指蓦地一顿,眼帘微抬。他不动声色地往林霄那边倾了倾身子,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连呼吸都放轻了些。陈凛之前提过,周家在临江根基深厚,和地方警卫司多少有些牵扯,这个王教官说不定真知道些什么。
沈春雨嗤笑一声:“再严还能有京城武道大学附中的严?我表哥去年在那儿军训,每天负重三十斤越野,最后淘汰了近三分之一的人。”
“那能一样吗?” 林霄不服气地反驳,“咱们学校的军训讲究的是实战结合,听说最后还有个模拟对抗赛,赢了的能直接进校武道队预备队,那可是能代表学校参加全省比赛的。
巴特尔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对抗赛?那是不是可以真打?我在草原上跟人摔跤从来没输过,到时候倒要试试你们中原的功夫。”
这时,烧烤端了上来,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刘昊然拿起一串递到潘安默手里:“想啥呢,默子?先吃串再说。不管军训多严,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
潘安默接过羊肉串,目光却还在林霄身上停留了半秒,才低头咬下一块肉。他含糊地 “嗯” 了一声,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 如果王教官真参与过武道家族的任务,或许能从他那里打探到周家的线索。只是警卫司的人嘴都严,得想个巧妙的法子才行。
林霄也拿起一串,边吃边说:“对了,忘了提醒你们,明天早上六点就得集合,千万别迟到。那个王教官最讨厌迟到的人,去年有个学长晚到了一分钟,被罚绕操场跑了二十圈,最后直接累晕了。”
众人听了都咋舌,刘昊然则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闹钟都设好了,绝对不会迟到。默子你也早点睡,可别明天掉链子。”
夜色渐深,小吃街的热闹依旧。五人聊着天,吃着烧烤,原本陌生的距离感渐渐消失。潘安默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几人,手指却在桌下轻轻摩挲着背后的剑袋 —— 警卫司退役的教官,牵扯武道家族的任务,这场军训或许不只是挑战,更藏着解开周家谜团的关键线索。
天刚蒙蒙亮,操场上已站满穿着迷彩服的新生。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队列前的校旗猎猎作响。校领导们轮流站在主席台上讲话,内容无非是欢迎新生、强调武道精神,最后话锋一转,指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总教官 —— 正是林霄提过的那位王教官。
王教官穿着笔挺的作训服,肩上的资历章在晨光里泛着暗金。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刻着明显的岁月痕迹,眼角的细纹里像是藏着数不清的故事,眼神沉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他站姿如松,目光扫过操场时,新生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客套话不多说。” 王教官的声音不用扩音器也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军训第一课,五公里越野太轻松,今天先来个开胃菜 —— 绕操场跑 50 圈,一个半小时内完成。”
这话像颗炸雷在队列里炸开。临江一中的操场是标准 400 米跑道,50 圈就是 20 公里,还要在一个半小时内跑完,对刚入学的新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刘昊然当场就张大了嘴:“50 圈?这是要跑死我们啊?”
潘安默眉头微蹙,他自诩练武以来体能不差,但 20 公里限时跑同样是不小的挑战。身旁的林霄脸色发白,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武馆最能跑的师兄,跑 20 公里也得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全体都有,预备 —— 跑!” 王教官根本不给众人议论的时间,一声令下,两千多名新生像被驱赶的羊群,乱糟糟地涌上跑道。
起初队伍还相对整齐,可跑到第十圈时,已有不少人掉队。有人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有人直接瘫坐在跑道边,脸色惨白如纸。潘安默保持着匀速慢跑,黑剑被他暂时存在器材室,此刻只觉得胸腔里像塞了团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这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务!” 跑到第二十五圈时,一个穿白色运动鞋的男生突然停在跑道中央,冲着主席台的方向怒吼,“我们是来学武道的!不是来当田径运动员的!我爸是武道联盟理事,我要投诉你!”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立刻有十几个新生跟着起哄:“对!我们学内劲学招式,跑这么多圈有什么用?”“我家的武馆从不用这种方式训练!”“太不合理了!”
王教官缓步走下主席台,皮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那个叫嚣的男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岁月在他脸上沉淀出的威严让男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武道联盟理事的儿子?很了不起?”
男生梗着脖子:“我学武道是为了实战!不是浪费时间跑步!有本事你跟我比招式,赢了我就服你!”
王教官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更显岁月沧桑:“看来有人觉得体能训练是多余的。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转身指向操场入口,五辆军绿色越野车正缓缓驶来,车门打开后,下来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胸前的臂章上印着醒目的 “七” 字,腰间统一配着制式短刃,气质与普通教官截然不同。
“这是临江市警卫司第七小队。” 王教官的声音陡然提高,传遍整个操场,“他们直接隶属于国家武道安全体系,负责处理辖区内的超常规事件,是绝对中立的官方力量。从今天起,直到军训结束,他们会驻扎在学校。你们当中,谁觉得体能训练是浪费时间,谁觉得自己招式厉害到可以目空一切,都可以挑战他们。”
“第七小队” 潘安默的瞳孔猛地收缩,脚步像被钉在原地。白默林焦黑的土地、电磁湮灭器启动时的尖啸、能量护盾破裂的脆响瞬间涌入脑海 —— 天瑞城的第七小队就是在那道吞噬一切的电磁旋涡里,用身体筑成最后一道屏障。他忘不了林骁被电流劈中时肩头炸开的血花,忘不了王瑶趴在护盾上被狂风撕扯的背影,更忘不了那些鲜活的生命最终化作焦黑灰烬的惨烈。陈凛半跪在地拢起泥土堆成小丘的模样,和他嘶哑喊出 “第七小队,回家” 时的悲怆,此刻都随着 “七” 字臂章清晰浮现。
掉在后面的新生纷纷围拢过来,连那些瘫坐在地上的人也挣扎着抬起头。王教官扫过人群,一字一句道:“不用打赢,只要能在他们手下撑过十分钟,或者打成平手不败,你个人的军训直接算合格,不用再参加后续训练。”
那个穿白鞋的男生眼睛一亮:“真的?打赢他们就能不用训练?”
“前提是你有这个本事。” 王教官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沉静骤然变得锐利,“每年都有刺头觉得天赋能当饭吃,觉得家里背景能摆平一切。在这里,我明着告诉你们 ——” 他的靴子在地面磕出脆响,“武道高中培养的是能守护一方的武者,不是目空一切的纨绔!连基础体能都跟不上,连纪律都遵守不了,学再多招式也是花架子!”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王教官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就去挑战他们。赢了,你有资格骄傲;输了,就给我乖乖跑完这 50 圈,然后站军姿三个小时!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什么叫纪律!”
潘安默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队员胸前的 “七” 字臂章,指节攥得发白。同样的番号,是否也意味着要面对周家那些能撕裂电磁护盾的禁物?当年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连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临江的第七小队是否知道那场发生在白默林的屠杀?
“默子,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刘昊然喘着粗气拍他的胳膊,见他没反应,又使劲晃了晃,“那白鞋男真要去挑战了!”
潘安默猛地回神,冷汗已浸湿后背的迷彩服。穿白鞋的男生正往前踏出一步,梗着脖子喊道:“我来!我倒要看看警卫司的人有多厉害!”
沈春雨不知何时也跑了过来,嘴角噙着冷笑:“蠢货,警卫司的第七小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地方部队精选的尖子强上许多,他这点能耐不够看。”
巴特尔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北漠的摔跤手从不怕挑战,但这根本不是公平较量。”
王教官朝第七小队队员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身材中等的队员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到白鞋男生面前。
白鞋男生的挑战堪称电光火石。他刚摆出家族传下的起手式,第七小队那名队员便已如鬼魅般欺近,手腕轻翻间,短刃已抵住他的咽喉。整个过程不过三招,男生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被卸了力摔在地上,校服沾满尘土,狼狈地爬起来时,耳后还残留着短刃划破空气的凉意。
“承让。” 队员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退回队列。
周围爆发出一阵抽气声,新生们这才意识到警卫司第七小队的恐怖。可仍有不信邪的刺头陆续上前 —— 有人擅长硬功,被队员用巧劲卸了关节;有人精于速度,却被电磁锁链缠住脚踝,像拖死狗似的锁在地上;最夸张的是个自称 “武道世家天才” 的男生,连队长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普通队员在五分钟内缴了械。
“都是些花架子。” 沈春雨抱着胳膊冷笑,却在看到第七小队队长时收敛了表情 —— 那人身形挺拔如松,腰间短刃比旁人的更长,臂章上的 “七” 字周围还绣着银色纹路。
就在这时,潘安默突然往前一步:“我想试试。”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刘昊然拽了拽他的衣角:“默子,你疯了?他们可是警卫司的人!” 林霄也急得直眨眼:“没必要跟他们硬拼啊!”
第七小队的队员们交换了个眼神,队长缓步走出队列,声音沉稳:“我是临江七队队长赵峰。按规矩,我会压制境界到与你同级。” 他的目光落在潘安默握着剑袋的手上,并未从其姿态中察觉任何特殊 —— 眼前少年的站姿带着常年练剑的底子,却没有任何警卫司体系内的痕迹。
潘安默解下剑袋,黑剑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嗡鸣。他剑尖斜指地面,这是龙渊锻体诀入门时的基础起势,与任何官方武学都无关联,语气平静:“请指教。”
“他居然真敢上?”
“疯了吧?没看到前面那些人有多惨吗?”
“那可是队长啊!听说队长当年在武道大赛拿过季军!”
新生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连王教官都微微挑眉。赵峰却在听到 “潘安默” 三个字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 这个名字,在警卫司内部档案里与 “天瑞城惨案” 紧紧绑在一起。只是档案里并未记载少年的武学路数,他心中曾不止一次腹诽:天瑞城的兄弟为了保护一个普通人牺牲,终究是不值。
“开始。” 赵峰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射出。短刃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却在距潘安默咽喉三寸处戛然而止 —— 黑剑不知何时已横在身前,剑脊精准地磕在短刃侧面。这一下格挡角度刁钻,带着民间武学特有的灵动,完全不似警卫司的制式招式。
“叮” 的一声脆响,震得周围人耳膜发麻。赵峰借力后翻,脚尖点地的瞬间再次突进,短刃幻化出三道残影,分别袭向潘安默的咽喉、心口和小腹。这是警卫司的擒拿绝技 “锁喉三式”,寻常武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短刃即将及身的刹那,潘安默周身突然涌起一股无形气场。黑剑嗡鸣着泛起淡青色光晕,剑身上仿佛有流萤游走,一股凌厉的意志如实质般扩散开来 —— 竟是剑意!
“剑意?他居然能凝聚剑意?” 林霄失声惊呼。新生中不乏武道世家子弟,谁都清楚,剑意是高阶武者才能触及的领域,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已触及此境。
赵峰眼中闪过惊色,动作却丝毫未乱。他左脚碾地旋身,短刃在身前划出银弧,硬生生劈开那道扑面而来的剑意。“有点意思。” 他低声道,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认真。
潘安默剑意初显,身形仿佛与黑剑融为一体。他踏前一步,剑势如惊涛拍岸,淡青色的剑气撕裂空气,在地面留下细碎的裂痕。这已不是普通的招式比拼,而是意志与境界的碰撞。
“我的天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就是天瑞城武考状元的实力吗?也太夸张了!”
“快看队长!他好像被逼得后退了!”
新生们彻底沸腾了,连七小队的队员们都收起了轻视。赵峰虽压制着境界,却也是实打实的高阶武者,能被同阶的剑意逼得节节后退,这少年的潜力简直深不可测。
赵峰突然一声低喝,短刃上泛起电磁蓝光。他不再固守防御,而是以快打快,短刃与黑剑在瞬息间碰撞数十次,每一次接触都激起能量涟漪。他的招式愈发凌厉,却始终留着一线生机 —— 这既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顶尖武者的自信。
当计时器指向十分钟时,潘安默的剑意已渐渐衰弱,额上青筋暴起。赵峰抓住这一瞬空隙,短刃如毒蛇出洞,停在潘安默咽喉前一寸,而黑剑也同时抵住了他的胸口。
“平手。” 赵峰收刀的动作干脆利落,额角的汗珠滑落,眼底却藏着一丝赞许。
全场死寂过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哗然。新生们像疯了一样议论着,连王教官都露出了难得的惊讶:“这孩子 藏得够深。”
赵峰看着拄剑喘息的潘安默,突然抬手行了个警卫司专属礼节 —— 左手握拳横于右胸前,动作标准而郑重。他想起档案里天瑞城战友的牺牲报告,想起那些被电磁湮灭器吞噬的身影,此刻终于明白:他们护住的不是普通少年,而是一颗足以燎原的火种。
“天瑞城的战友,没有白牺牲。”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心中那道多年的坎,在看到潘安默眼中不灭的剑意时,终于彻底消散。
潘安默望着那只握拳的手,又看向赵峰眼中释然的神色,心中疑窦丛生,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暖流。
七小队的队员们也纷纷行礼,左手握拳横于胸前。他们看向潘安默的目光中,有认可,有欣慰,更有对远方战友的告慰。临江七队作为省级精锐,实力本就远胜县级市的天瑞城小队,可此刻他们都明白,这个少年身上,藏着比实力更珍贵的东西。
沈春雨脸色复杂地别过头,巴特尔拍着刘昊然的肩膀大笑,林霄则兴奋地冲潘安默比了个大拇指。
潘安默望着赵峰转身的背影,握紧了黑剑。他知道,自己能与赵峰战平,更多是靠剑意的出其不意,若真论硬实力,临江七队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但他更清楚,这场平手背后,是两代七队队员跨越生死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