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本,东京。
这里是偶像产业的中心,亦是无数追梦者与狂热拥趸的朝圣之地。
无论身处哪个街区,目光所及,总能看到一方舞台。
在偶像活动最密集的核心区域,店铺门前林立着表演的身影,构成这座城市独特的韵律。
抬头仰望,摩天大厦外墙上,每秒价值数万日元的巨幅广告屏循环播放的,依旧是偶像光彩夺目的影像。
这些闪耀于“地上波”的偶像,是每一个在地下剧场挣扎求生的“地偶”梦寐以求的顶点。
如同被光源吸引的飞蛾,无数怀揣梦想的少女被这虚幻的光辉吸入偶像产业这架庞大而残酷的机器。
但若要谈论偶像,就避不开一个人。
tokai goat。
东海野羊。
东京偶像圈里名副其实的goat!
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他一手缔造的女子团体“gold 48”,被誉为偶像工业史上最成功的典范。
即便在他引退、团体解散多年后,单飞的成员们依旧在各自的领域星光璀璨,铸就了名副其实的“黄金一代”。
“在立本深陷第二次泡沫经济泥沼的至暗时刻,东海老师通过制作偶像活动,用歌声与梦想鼓舞了国民,某种意义上,他挽救了时代的信心”
“如此传奇的明星制作人,为何会在巅峰时期突然引退呢?爱酱能否为我们透露些许内幕?”
荧幕上,刚刚结束弹唱的少女偶像,还未来得及享受主持人的客套赞誉,话题便被迅速引向那个沉寂三年的名字——东海野羊。
东京湾区,顶层豪华公寓。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湾岸夜景。
东海野羊慵懒地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电视里嘈杂的访谈不过是他刷手机时的背景噪音。
“都陈年旧事了。”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屏幕。
一条新话题猝然跃上夜间的热搜:【“选择计划”毕业演出惨淡落幕,梦想终成泡影?】
对于籍籍无名的地下偶像团体而言,“毕业”时刻,往往是她们短暂生涯中唯一能激起水花的瞬间。
而“选择计划”更显凄凉——她们这迟来的“热度”,源于她们彻头彻尾的失败,沦为旁观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东海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呵,终于毕业了。偶像这门生意,可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刺耳的门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近乎刻薄的快意。
“密码你不是知道么。”东海拉开厚重的门扉,目光落在门外的少女身上,“羊宫妃 不,该叫你八木野香了。”
八木是她在地下偶像圈活动时使用的艺名。
羊宫妃那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显然,他方才那句充满恶意的嘲弄,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猛地用额头撞向东海的腹部!
东海反应极快,一只手掌稳稳按住她冲撞过来的头顶:“想通了?偶像这条路没那么好走。北海道来的姑娘,或许回去经营牧场更实在些。”
话音未落,他拇指与小指骤然发力,精准地按压在她两侧的太阳穴上。
“痛痛痛!”羊宫吃痛,脑袋下意识地左右扭动,双手胡乱拍打着东海的手臂。
“不想回家?那去奈良公园扮鹿撞游客赚鹿仙贝也行。”
东海侧身闪过她的拍打,径直走向厨房的冰箱,取出一块包装精美的顶级手工巧克力,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抛。
“咩唔!”跟在身后的羊宫猝不及防,巧克力正中眉心。
看清是什么后,抱怨瞬间咽回肚子,她手忙脚乱地一把抓住巧克力,顷刻吞下。
“对前辈们多少保留点尊重。微趣暁税 耕辛罪全”东海语气平淡,在吧台倒了杯清水,放在客厅的矮几上。
羊宫的目光扫过杯子,眉头微蹙:“我的小羊马克杯呢?”
“造型太复杂,太难洗了,收起来了。”东海啜了口水,杯底在玻璃茶几上不轻不重地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无形的压力,“不回北海道,反而来找我。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没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偶像梦?”
羊宫闻言,神情一肃。她从沙发上滑下,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毯上,双手置于膝前:“是遇到了很多困难现实的引力太沉重,我们最终只能选择毕业。”
“但是,”她抬起头,眼神里跳动着未曾熄灭的火苗,“我依然热爱舞台!每一次和成员们汗流浃背地排练,每一场表演结束后台下响起的掌声,然后然后又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演出。这种循环,给我一种无尽的幸福感。”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钝刀割肉般的缓慢与沉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大家在一起时那么开心”
“钱呢?”东海打断她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回忆,问题直白而冰冷。他或许乐于欣赏年轻女孩的眼泪,却厌恶看到愚蠢的粉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什么?”
“你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地下偶像的收入主要依靠两样:门票和“特典”。
其中,“特典”的大头是“拍立得合影会”,俗称拍切。
支付1000到3000日元不等的费用,便能获得与偶像短暂交谈约30秒的机会。换算成时薪,即使在泡沫经济鼎盛时期,也颇为可观。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羊宫妃那(八木野香)的拍切摊位前,常常门可罗雀,她只能尴尬地罚站到活动结束。
至于那些印着团体logo的时尚小物、cd专辑,前期投入巨大,对于绝大多数挣扎在温饱线的地下小团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我们零工有去打补贴团体开支”羊宫的声音细若蚊呐。
“语法错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完成学业!更何况,一个未成年,哪家正规店铺敢雇佣你?”东海毫不留情地戳破。
“松开!”东海皱着眉,试图掰开她箍紧的手指,终究没忍心用力踹开。
“算了,”他叹了口气,指向里间,“去琴房,把那把原声木吉他拿出来。”
听到指示,北海道小羊立正了:“嗨!”
等羊宫抱着吉他回到客厅,东海已将一份手写的功能谱摊开在矮几上。
“照着弹。能流畅弹下来,我再给你歌词。录个弹唱视频,做个简单的节目推广,之后——”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给我乖乖回去上学!”
羊宫接过谱子,目光落在标题上。
少女ray,少女射线?是机战主题的歌曲吗?
“扫强力和弦就行。跳舞等你真能站上像样的舞台再说。”东海起身走向书房,手搭在门把上又停住,回头补充,“听清楚了?”
湾区附近有什么合适的高中?青山学院高等部?台场的高校?算了,明天找个老熟人打听下转学事宜。
思绪飘向明日安排的同时,他坐到书桌前,开始默写歌词。门外,磕磕绊绊的吉他声渐渐连贯起来。
慢慢想着明天的事情,慢慢默写着歌词,门外的旋律从磕磕绊绊逐渐变得流畅起来。
看来羊宫还是挺有天赋的嘛,或许可以不走偶像的路,把她培养成歌手?
旋律越弹越快,甚至变得激昂起来。
“停停。”东海坐着滑轮椅,把头从房间探出来,“你弹的什么b动静。”
羊宫理直气壮:“少女射线啊!不是科幻主题吗?气势不该宏大磅礴一点?”
东海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羊宫不明所以,抱着吉他走近。东海将手中写满歌词的纸张迅速卷成筒状,毫不客气地敲在她头上。
“射线!射线!我让你射线!”
“给我好好看看这段歌词!”他把敲得有些发皱的纸塞进她手里,敏捷地滑回书房,顺手带上了门。
“咚!”门外传来拳头砸在门板上的闷响,夹杂着少女的懊恼。
门内的东海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喂,需要给你装个拳击沙袋吗?”
羊宫早已习惯兄长恶劣的玩笑。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手中的歌词:
她抱着吉他坐回地毯,指尖拨动琴弦。
欢快流畅的节奏,包裹着歌词中透出的孤寂与痛楚,反而酝酿出更深沉的压抑感。
他是如何将如此矛盾的情感糅合得天衣无缝?
羊宫心底再次涌起复杂的情绪——厌恶他恶劣的捉弄,却又无法不被这近乎鬼斧神工的才华所震撼。
这或许正是她忍受着这一切也不愿离开的原因,除了血脉的牵绊,更深处是近乎崇拜的吸引。
羊宫专注地弹奏着,根据功能谱的指示,旋律在这里放缓,情感层层累积,等待下一小节的爆发。
(fshback、蝉声、再不会回来的你)
“咚咚咚!”指关节急促地敲击书房门板。
“哥哥!这个单词怎么读啊!”羊宫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扰。
书房内传来东海没好气的回应:“先把这首歌录好!然后——立刻、马上、给我滚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