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个字刚冒了个头,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苏云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桌面上。
他在心里疯狂自我催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姐那是谁?那是夏国最年轻的女战神,统领一方卫戍区的大佬!她怎么可能闲得没事干,跑到这所破大学来当个大一新生?
肯定是幻觉。
或者是某个长得像的狂热军迷。
对,一定是这样!
“这位同学,请问那个空位有人吗?”
讲台上,那个叫“顾小七”的女生指了指苏云身边的空座,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辅导员愣了一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王胖子的位置。
但这会儿王胖子正为了瞻仰新同学的芳容,挤到了前排去凑热闹,位置正好空着。
“没没人。”
辅导员被这女生的气场震得有点结巴,“顾同学想坐那儿?可以,当然可以。”
“谢谢。”
顾小七压了压帽檐,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提着那个军绿色的迷彩背包,径直走下了讲台。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走得很快,步幅很大,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那种行进间自带的飒爽英姿,跟周围这就一群懒散的大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哒、哒、哒。”
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苏云的天灵盖上。
苏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被顶级猎食者锁定的危机感,让他恨不得现在就从窗户跳下去。
近了。
更近了。
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混合著某种冷冽的薄荷香,随着空气飘进了苏云的鼻子里。
那是二姐常用的须后水不对,是沐浴露的味道!
苏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哗啦。”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
顾小七把背包往桌兜里一塞,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她坐得笔直,背部没有靠着椅背,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标准得像是随时准备接受检阅。
苏云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往旁边瞟。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这节课赶紧结束,然后趁乱溜之大吉。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同学。”
身边的女生突然开口了。
声音压得很低,却透著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你的腿,抖什么?”
苏云浑身一僵。
他艰难地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哪怕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那个,低血糖,老毛病了,一饿就抖。比奇中闻罔 嶵薪璋結哽新筷”
“哦?”
顾小七微微侧头。
帽檐下,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透过墨镜的缝隙,死死地盯着苏云的脸。
那种眼神,太熟悉了。
充满了审视、探究,还有一种猫抓老鼠般的戏谑。
“低血糖?”
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我看你是心虚吧?”
苏云的心脏狂跳,感觉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心心虚什么?咱们又不认识。”
他硬著头皮死撑,眼神飘忽不定,“同学你真爱开玩笑,哈哈,哈哈”
顾小七没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得苏云冷汗直流,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扒光了扔在雪地里的犯人。
好在,这时候辅导员开始讲课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讲青铜器的纹饰特点”
救命的讲课声,暂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苏云如获大赦,赶紧把书竖起来挡住脸,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能感觉到,身边那个女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黑板上,而是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那道视线,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子,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苏云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苏云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书包,甚至连招呼都没跟王胖子打,起身就要往后门冲。
只要出了这个门,往男厕所一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抓到他!
“站住。”
一个冷冷的声音,像是定身咒一样,瞬间封死了他的去路。
苏云的脚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机械地转过身,只见顾小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好挡在过道中间,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围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这新同学好酷啊,刚来就堵咱们苏少?”
“这怕不是来表白的吧?”
“别瞎说,你看那气场,像是来寻仇的。”
苏云咽了口唾沫,干笑道:
“顾同学,有有事吗?我急着去厕所”
“不急。”
顾小七迈开长腿,一步步逼近,直到将苏云逼退到课桌边缘,退无可退。
她摘下鸭舌帽,那一头利落的高马尾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那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五官英气逼人,眉眼间带着一股沙场上磨砺出的冷硬,美得极具攻击性。
苏云看着这张脸,腿肚子都在转筋。
没跑了。
这特么绝对是二姐!
虽然没穿军装,虽然化了点淡妆掩饰,但那股子要把人天灵盖掀飞的气质,化成灰他都认识!
“同学。”
顾小七伸出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探入怀中。
苏云下意识地想要抱头蹲防——这是多年被二姐支配身体后形成的条件反射。
但顾小七并没有掏出枪。
她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啪!”
一声脆响。
那个东西被重重地拍在了苏云面前的课桌上,震得桌斗里的书都跳了一下。
全班同学定睛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把匕首。
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反光,手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磨损得有些严重。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刀刃。
那上面带着一道深深的血槽,刃口泛著诡异的暗红色光泽,虽然没有出鞘,但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那是真正的凶器。
是见过血、杀过敌的军用格斗匕首!
“这东西。”
顾清歌哦不,顾小七。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死死盯着苏云惊恐万状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玩味的冷笑:
“看着有点眼熟。”
“是你掉的吗?”
“苏、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