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天际,深沉的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常磐森林。林风选定的宿营地上,那堆由小卡比兽“摔打”生起的篝火,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温暖而活跃的光源,驱散着夜晚的寒意和潜在的恐惧。
忙碌了一天的林风,感觉腹中空空。虽然干粮和树果能填饱肚子,但连续吃了两天,嘴里实在有些寡淡。他看着行囊里还剩下的一些面粉、以及之前采摘的少量可食用野菜和蘑菇(他仔细辨认过,确保无毒),他决定今晚稍微犒劳一下自己和小卡比兽。然而,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他没有合适的锅具。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堆篝火和旁边几块石头上,一个原始但可行的主意冒了出来。
“小卡比兽,今晚我们换换口味,不过条件有限,将就一下。”林风一边说着,一边从万能修理工具箱里“想”出了一把结实的小铲子——这显然是用于挖掘或清理的正当工具。
“咚呼!”小卡比兽一听到“吃”,立刻来了精神,圆滚滚的身体坐得笔直,尾巴小幅度地快速摇晃,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虽然它不太明白训练家拿铲子干什么。
林风没有解释,他用铲子小心翼翼地在篝火边缘挖了一个浅坑,然后挑选了几块大小适中、相对平整的石头,用铲子将其表面清理干净。接着,他拿起行囊里那个原本用来装水的、有点旧的金属水壶,将里面剩下的水倒掉(反正旁边就有溪流),这就是他唯一的“锅”了。
他先用金属水壶打来干净的溪水,放在篝火旁预热。然后开始处理食材:野菜和蘑菇的清洗直接在溪边完成,至于切碎……他再次动用工具箱,“想”出了一把适用于精细雕刻或切割线缆的小刀,这勉强可以当作菜刀使用。他将面粉加水,加入一点点盐,开始和面。
很快,一团略显粗糙但均匀的面团就和好了。林风将面团分成小剂子,用手掌压成一个个薄薄的饼坯。这时,水壶里的水也咕嘟咕嘟地烧开了。
他先做汤。将切碎的野菜和蘑菇放入沸水中,煮了一会儿,待蔬菜变软后,又撒入少许盐调味。一股混合着野菜清甜和蘑菇鲜香的气息随着蒸汽弥漫开来,让旁边的小卡比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林风没有碗。他找了两片宽大而干净、略微向内凹的厚实树叶(类似于芭蕉叶),小心地铺在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将热气腾腾的蔬菜汤倒进去一些。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个盛放的容器。
“别急,还有主食。”林风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卡比兽笑了笑,开始制作下一步。他将之前做好的饼坯,小心翼翼地贴在被篝火烤得灼热的、干净的石板表面。
“刺啦——”
饼坯接触热石板,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很快,一面就被烙出了淡淡的金黄色,面食特有的焦香混合着刚才的汤品香气,让这森林的夜晚陡然多了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林风专注地翻动着石板上的饼,确保它们受热均匀。很快,几张散发着麦香和焦香、看起来颇为诱人的石板烙饼就做好了。他满意地将它们叠放在另一片干净的大叶子上,转身准备端到“餐桌”(那块平整的石头)上,和小卡比兽一起享用这顿充满原始风味的“盛宴”。
然而,当他端着烙饼转过身时,却愣住了。
刚才明明放在石头上的、那两片盛着蔬菜汤的叶子,其中一片竟然空了!里面的汤水不翼而飞,只剩下湿漉漉的叶子贴在石头上。
“小卡比兽!”林风的第一反应就是身边这个“干饭王”没忍住,提前偷喝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卡比兽,“你这家伙,也太心急了吧?汤还很烫呢!”
“咚呼?!咚呼!咚呼!”小卡比兽原本也眼巴巴地看着烙饼,听到林风的质问,立刻抬起头,圆脸上露出了极其委屈的表情,短小的手臂连连摆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发出急促的叫声,极力否认。它甚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表示自己一直乖乖坐着,根本没有动过。
看着小卡比兽那不像作伪的委屈模样,林风皱起了眉头。不是小卡比兽?那会是谁?这汤总不能自己蒸发了吧?
他的目光立刻变得警惕起来,扫视着篝火光芒边缘的黑暗。森林的夜晚并不宁静,但此刻,除了正常的虫鸣和远处模糊的叫声,他并没有听到什么明显的异常动静。
“难道有什么东西趁我不注意……”林风心里一紧。他放下手中的烙饼,示意小卡比兽保持安静,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块大石头旁。
他仔细观察着石头周围。地面上是松软的泥土和落叶,借着篝火的光,他很快发现了一些痕迹——几串非常小巧、略显凌乱的足迹,从黑暗的灌木丛方向延伸过来,在石头边略显杂乱,然后又延伸回了灌木丛。足迹很新,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常见的诸如小拉达、尾立之类宝可梦的脚印。
“有东西来过!”林风压低声音对小卡比兽说。小卡比兽也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不再是那副憨憨的样子,眼神锐利地望向足迹消失的黑暗处。
偷吃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未知和悄无声息。能在他和小卡比兽都在附近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汤,这“贼”的速度和隐匿能力不容小觑。
林风心中快速盘算着。他看了一眼剩下的那碗(叶子)汤和香喷喷的烙饼,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我们设个陷阱,把这个偷吃贼揪出来。”林风对小卡比兽说道。他将剩下的那片叶子和两张烙饼依旧放在石头上的显眼位置,然后和小卡比兽一起,悄悄后退,隐藏到篝火光芒边缘的一处茂密灌木丛后面,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餐桌”方向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森林的夜晚似乎变得更加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小卡比兽耐心十足,一动不动。林风也强忍着好奇心,紧紧盯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就在林风怀疑那“贼”是不是已经吃饱喝足离开了的时候,石头旁边的阴影处,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个黑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一簇茂密的草叶后探了出来。它非常谨慎,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尤其重点看了看篝火和林风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确认“安全”后,才缓缓显露出全貌。
那是一只……戴鲁比!
但它的样子让林风吃了一惊。这只戴鲁比体型比图鉴上描述的要瘦小得多,肋骨在黯淡的毛皮下隐约可见,原本应该油光水滑的黑色毛发显得干枯而缺乏光泽,上面甚至还沾着一些泥土和草屑。它那双红色的眼睛本该充满凶悍,此刻却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警惕、对食物的渴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头,鼻子轻轻抽动,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盛着汤的叶子和烙饼上,口水似乎都快流出来了,但它依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危险。
终于,饥饿战胜了谨慎。它猛地窜上前,快速地舔食着叶子里的蔬菜汤,发出“啪嗒啪嗒”的急促声响。喝完汤,它又迫不及待地叼起一张烙饼,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吞了下去,甚至没怎么咀嚼。
吃完一张饼,它意犹未尽,又去叼第二张。也就在这时,或许是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让它稍微放松了警惕,它转身准备溜回黑暗时,后腿不小心碰到了那片空叶子。
这微小的动静在它听来却如同惊雷。
戴鲁比浑身一僵,叼着烙饼,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了从灌木丛后站起身来的林风,以及他身边那只体型远比它庞大、眼神带着好奇和审视的小卡比兽。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林风看着这只瘦骨嶙峋的戴鲁比,心中的那点不快瞬间被一股同情所取代。这分明是一只处境艰难、可能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流浪宝可梦。
戴鲁比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身体低伏,做出防御姿态,叼着烙饼不肯松开,但那微微颤抖的后腿和眼神深处的那丝慌乱,暴露了它的外强中干。它显然很清楚,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小卡比兽的对手。
林风没有贸然靠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食物还有很多,如果你饿的话,可以一起吃。”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还放着的一些食材和那个金属水壶。小卡比兽也收敛了气势,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家伙。
戴鲁比显然听不懂林风的话,也无法立刻相信他的善意。它紧紧盯着林风和小卡比兽,一步步向后退,眼看就要再次退入黑暗之中。
林风知道,如果让它这次跑掉,以它表现出的警惕性,恐怕再难靠近。他心念电转,迅速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一块之前预留的、品质最好的橙橙果,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自己也后退了几步,表示没有威胁。
“这个也给你,看起来你很久没吃饱了。”他轻声说道。
香甜的树果气息对于饥肠辘辘的戴鲁比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它停下后退的脚步,看了看地上的橙橙果,又看了看退开的林风和小卡比兽,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最终,对食物的渴望压过了一切。它猛地冲上前,一口叼起那个橙橙果,连同嘴里还没吃完的烙饼一起,头也不回地、如同闪电般窜进了茂密的灌木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草丛晃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篝火旁,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林风和小卡比兽,以及那略显狼藉的“餐桌”。
“唉,跑得真快。”林风叹了口气,走到石头边,看着空叶子和消失的烙饼,摇了摇头。
“咚呼……”小卡比兽也走了过来,看着戴鲁比消失的方向,发出了带着一丝同情的低鸣。它虽然贪吃,但也看得出那个小家伙比它更需要食物。
“看来我们得重新做点吃的了。”林风摸了摸小卡比兽的脑袋,“不过,能帮到那个小家伙,这顿饭耽误得也值了。”
他重新利用现有的简陋条件,开始准备他和卡比兽的晚餐,心中却对那只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瘦弱戴鲁比,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疑问。它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森林里流浪,还弄得如此狼狈?
(第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