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二战(1 / 1)

周苍不敢再说话分心,凝神应战,相较少林神僧常离四平八稳的禅杖,余飞霜手中的狼牙棒简直可比作极乐圣地里头的白蛇“冥泉白练”,上下翻飞,动无定势,比一般人的剑还要灵动几分,稍一疏忽身上便会多上几十孔洞。周遭站满了天宫弟子,寒冽山风吹过众人脸庞,毛发上慢慢结出冰霜,可没一个觉得冷,心中尽是火热。副宫主神乎其神的棒技,点燃了他们心中希望之火,只须多滴几颗汗水,少谈几分情爱,还怕驾驭不了手中长剑?

百余招过后,周苍陡地劈出一刀,中途转变改劈入剔,正是屠龙刀中的一式,刀尖从极诡异的角度劏向向对手脸膛。观看的天宫弟子集体发出惊呼,这一刀十分刁钻且突然,谁都没有心理准备,尽皆惊声等着余飞霜遭受那皮开肉绽之灾。火石电光之间那根粗大的狼牙棒变戏法般出现并把钢刀挡偏。众弟子缓过劲来正要喝彩,周苍的刀,丈裹挟着尖啸又朝对手奔去,刀影闪烁,于上中下三路、八个方位发动突进。

原本势均力敌的形势骤变,余飞霜从从容不迫到疲于应付只不过在刹那之间,他大喊一声:“屠龙刀,名不虚传!”尖锐高亢,直穿耳膜。他快速舞动手中兵刃抵挡,可集合雄、奇、浑、丽四大特点于一身的的屠龙刀仍然突破防御,将碧绿头发斩削下缕缕,飘于晨风中。金丝暗纹皮袍也被割成一片一片,随动翻扬,煞是好看。

周苍正要加力一击致胜,余飞霜暴喝连连,手中狼牙棒啸声大作,其上牙钉忽然四散激射。周苍回刀拨落近在咫尺的牙钉,万分惊险不为过。

余飞霜趁机退后三路,手腕一抖,狼牙棒噼啪炸响,紧接着一道寒光迸射,直朝周苍扑去。

“周老弟小心了!”余飞霜挑嘴抛媚,一声妩叱。

不止周苍,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瞧得分明,看起来粗笨无比的狼牙棒竟然另有玄机,炸裂后显真心,其内竟藏得有一柄银光锃亮的长剑!

天宫众人,包括宫主毋夜及天地人三使,无人知晓余飞霜会使剑,更别提见识过他舞剑的妖娆身姿,莫不张口结舌、眼光呆直。

此刻,但见余飞霜豹眼汪汪,睫毛跳跳,掐指扭腰,雄躯摇摆,分外妩媚。

蓝月剑法分雌雄,也即是男子女子所练并不完全一致,男子剑刚劲轻灵,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女子剑妩媚温婉,刺劈划削尽显阴柔。余飞霜身为雄纠纠武夫,竟然使出女版蓝月剑法,维妙维肖,任谁能不震撼!

周苍乍见之下也是想笑,可下一刻笑声梗在咽喉,余飞霜手中那口“碧水”宝剑锋芒,犹似池子里的圈圈涟漪,闪着寒光一波波袭来,满眼都是剑尖锋芒,四面八方都是,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周苍收刀护身,将连绵来招尽数挡下,有几剑着实惊险,耗牛皮报肩被刺出两个洞划开一道长长口子。

双方都险遭血光之劫,余飞霜以精深奥妙的蓝月剑法挽回劣势,双方再度陷入势均力敌的苦战。

震惊过后,天宫弟子沸腾起来,纷纷为余飞霜鼓掌喝彩。这位以一头披肩绿发与娘娘腔而饱受腹诽的副宫主,在全体天宫弟子面前,终于正名。就连一直不服气的圣天使澹台草,此时也不得不暗暗首肯,他一直诟病余飞霜身为副宫主,不该抛弃本派两大绝技之一蓝月剑法而去修习傻大笨粗的狼牙棒,不但愚蠢,更难服众。如今才知错怪了他。

“碧水剑”锋利异常,多次交击下,周苍手中钢刀已伤痕累累,随时有断折风险,不过他现已无法顾及,碧水剑如潮攻击,使得他无法分心。

铿的一声,单刀刀尖被宝剑削去一截。周苍赞道:“好剑!”余飞霜哈哈大笑:“哥哥还是占了老弟的便宜。”周苍道:“不打紧。”两人一阵大笑。

周苍自出江湖,碰见的使剑高手有钟天璇、上官瑜,战果一胜一负,战胜钟天璇实属侥幸,若非他双眼尽瞎,那么死的绝对不是他而是自己;而面对上官瑜则败得心服囗服,毫无悬念。

小时候听父亲说,剑乃天下兵器之王者,易学难精,同样的时日,练什么都比练剑易出成果,可剑一旦练到精深处,其威力却非其它兵器可比。眼下余大哥在蓝月剑上的造诣已达大成,又有宝剑助力,或已不输于睁眼的钟天璇,我须得全神贯注,稍有不慎就会败下阵来。

当下周苍打定了注意,以防护为主进攻为辅,钢刀尽量避免与宝剑相碰。由此一来余飞霜防守压力大减,可将更多心思放在进攻上,手中碧水剑以面带线,多点开花,将蓝月剑法精彩绝伦尽数展现,霎时间周苍全身都笼罩在剑光之中。天宫弟子特别是女弟子看得如痴如醉,原来剑还可以这么使。

大伙儿都知道比拼只分高低不决生死,因此心情都放得特别轻松,余飞霜大男人使女版蓝月剑法,妖娆之色尽显,把在场观战的每一人兴致都调动起来,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宫主毋夜也轻挑嘴角,颇有赞赏之意。

面对对手一波接一波的急攻,周苍沉着应战,见招拆招,渐渐稳住了阵脚,也从纷繁复杂的剑式中寻到蓝月剑法的破绽,也可说是余飞霜的不足之处。那便是女子使剑素以轻、盈、妙,繁为主,力道反而不重,余飞霜既学女子姿态自无法避免,且他为求快、灵,贯注于剑上的力道便更少了。周苍曾几次以刀背轻易荡开长剑便是最好证明。

当下他使了个心眼,挥刀力量减轻速度增快,迫不得已刀剑相交时也是蜻蜓点水,不带一丝力量,营造出害怕宝剑锋芒心态。

余飞霜渐入佳境,手腕轻点使出蓝月剑法中最精微奥妙的招式,六七点光芒便绽射而出如流星般飞向对手上中下三路,他还预估了周苍的应对并且想好下一招式,一步一步将对手逼进设置好的牢笼中,不知不觉之间嘴角露出了胜利笑容。

余飞霜暗中修习蓝月剑法的事天宫上下无人知晓,此刻于全体师徒的面前陡然展露精湛技艺,表明自己不但会使剑而且使得比任何人都要顺溜!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余光扫过,各人脸上骇异、震惊、佩服、嫉妒之情交织,以及耳中阵阵掌声与喝彩,不由深深沉迷在亦真变幻的声色之中。

正在这自我陶醉之时,对方单刀忽然粘上长剑带偏,余飞霜手腕抖动欲将刀震开,不想单刀上传来一股霸道劲力反将长剑荡开,虎口传来撕裂痛感宝剑要脱手,他心中一凛立即运力握住剑柄。

周苍单刀立即绞上宝剑,时机稍纵即逝,钢刀断口顺剑而上直撩手腕。余飞霜收剑已然不及,若不松手五指及手腕都将置于刀锋之下,不想断指只能撒剑抽手。

呛啷呛啷,碧水剑被绞飞。

周苍收刀而立,余飞霜脸色红白交替。

失败源自瞬间疏忽,形势反转是如此的突然,天宫弟子都没能回过神来,落月潭边一片寂静,只有寒冽的山风吹过留下的呼啸。

铿锵一声响,飞上凌空的碧水剑落于碎石滩。周苍拾起双手奉上,“哥哥,这下不算,咱们再战三百回合。”余飞霜双眼直直盯着宝剑,陡地大笑,说道:“兄弟,哥哥已然输了,如何还有颜面再战。”周苍肃立道:“小弟只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如何算得胜了哥哥,哥哥请取剑。”余飞霜接过长剑以指擦拭,叹道:“兄弟不用说了,你若持续进攻,我能坚持了多久?屠龙刀决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识,足可快慰平生。”说罢,将手中宝剑重重掷了出去。

惊呼声中,碧水宝剑飞向落月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远远落在金光耀眼处。有眼力好的弟子隐约看到,宝剑正好落于逆刀之旁。

好强的劲道,好准的眼力,好帅的手势,众人不禁暗暗称赞。

一刀一剑,并肩插在冰上。

“周兄弟,若你们能赢得比拼,这口宝剑,哥哥送你。”

“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周苍歉然道。

余飞霜大手一挥道:“兄弟,你愿赠我珍贵屠龙技,我送你区区宝剑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后面还有两场恶斗,你们赢了再推搪不迟。”都这么说了,周苍也不好推辞,便道:“如此却之不恭,那便先谢谢哥哥。”余飞霜哈哈一笑,转头对谢霆道:“谢老弟,看你的了。”

谢霆微笑道:“余副宫主礼重情义更重,先谢了。”余飞霜又是一笑:“不必,能先见识屠龙刀技,再欣赏天下闻名的血饮刀法,一日之中天下两大刀谱同台争艳,百年难遇,今日不止我老余,全天宫师徒可都开眼界了。”他神情豪迈,笑声尖锐却爽朗,刚才当着众多弟子之面输招的屈闷已然扫清。

谢霆朝他点点头,走到场中。毋夜飞身而出,落到谢霆身前,两人互相说了句场面话便动起手来。谢霆手提黑漆漆的乌蠡刀,毋夜手握一柄明晃晃的薄剑,一刀一剑,一黑一白,一厚一薄,互相缠斗,相交叮当。

这是周苍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谢霆用刀,他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着谢霆及乌蠡刀,生怕漏了一招半式。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更且这山还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用刀高手,不管是简单的劈削还是精深繁复的连招,周苍都能从中得到全新感悟,原来自己不知的东西,原来不觉察的细节,原来刀还能这样使林林总总,一瞬间涌入脑海。

双方拼斗渐趋激烈,谢霆的刀似矫龙常带风雷,毋夜的剑却如暗夜流星无声无息。片刻后毋夜感受到极大压力,不得不再次施展蜀山秘技莫愁剑,变幻无端的剑招在天宫微步加持下,形势立即得到扭转,反压对手一头。

天宫弟子那是看得眼都花了,就在昨日之前,他们自以为蓝月剑法天下第一,如今两度见识蜀山莫愁剑,方知天外有天,剑上有剑,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满。

周苍的注意力也渐渐从谢霆的刀转移至毋夜的剑上,他要仔细研究这莫愁剑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能屡屡反败为胜。观得时间长了,隐隐发现莫愁剑法似能洞悉敌人意图,总能先手出击,致敌不得不变,不得不收。后来,眼光又回到谢霆身上,想要学习他如何破解莫愁剑,毕竟谢霆已经抵挡了近百招,而自己区区招架二十余剑便败下阵来。

于是乎,他眼光来回转换。别人看的是热闹,他看的是门道。

场面上,谢霆处于明显劣势,然而毋夜欲要一击致胜,却是迟迟找不到机会。到后来,谢霆防守的范围圈竟然神奇扩大,熟悉了莫愁剑剑路后偶尔还能反击。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谢霆喘息声慢慢粗重起来,出刀略见迟滞。然而毋夜仍旧安若静兔,身形轻盈,剑招狠辣,不见丝毫长时鏖战带来的疲劳。不知不觉中太阳已升上二竿,各人脸上寒霜尽去。

“撒手吧!”

蓦然一声娇叱,毋夜身影如风,剑光闪烁不定,叮叮叮叮,当当当当,一片密集连声后,乌蠡刀铿锵落地,两人身形各自退后一步站定,谢霆手腕见血。

“毋夜宫主好剑法,谢霆输得心服口服。”谢霆由衷说道。

毋夜轻轻点头,也不说话。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她头发湿沥沥,身上衣裙几被汗水浸透,似刚刚从水里出来。显然这一战,她已拼尽全力,赢得一点也不轻松。

谢霆拾起刀,退了下来。

这一战,与先前副宫主余飞霜大战周苍不同,四周天宫弟子都没敢喝彩喧哗,从头到尾保持安静,结束之后也没交谈,默默看着箫冰冰与许千合各自入场。

箫冰冰拿一把长剑,与手持双圈的许千合展开了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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