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圣殿的影象连接请求,几乎在林紫瑶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接通。
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宏伟的建筑,萧逸枫的王座之前,出现的只是一片由最纯粹的死亡与寂静构筑的黑暗空间。
她的气息非常紊乱,显然,与克洛诺斯之心的强制融合,以及之后横渡冥河的消耗,已经让她濒临极限。
“哈迪斯,”
阿尔忒弥斯抬起头,她那双曾经清冷如月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馀生的庆幸,有计划成功的喜悦,还有一丝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无法掩饰的忌惮。
“我的好弟弟,你终究还是来了。”
她试图用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亲昵的语气,来定义他们之间此刻的关系。
然而萧逸枫只是静静地坐在他那由骸骨与灵魂铸就的王座之上,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我来,是为了取走克洛诺斯之心。”
萧逸枫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一句话就将阿尔忒弥斯所有试图拉近关系的话术,全部堵死。
阿尔忒弥斯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哈迪斯,你我都很清楚,克洛斯之心已经与我的神格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试图将谈话拉回到她缺省的轨道上。
“现在,我们拥有了共同的敌人,宙斯已经向整个神庭宣战,你我联手,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们,才是天然的盟友。”
“盟友。”
萧逸枫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我出发之前,塞勒涅告诉我,想要夺取克洛诺斯之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亲手杀死你,并剥离你的神格。”
阿尔忒弥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所以,你将自己和筹码捆绑在一起,布下这个阳谋,逼迫所有觊觎泰坦遗产的人,都必须先成为你的保护者。”
“因为一旦你死在宙斯的手里,所有人都将一无所获。”
“一个很聪明的局。”
萧逸枫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赞赏,只有冰冷的剖析。
“你算准了我需要这份力量来对抗宙斯,你算准了我绝不会坐视克洛斯之心落入他的手中。”
萧逸枫的话语如同一柄由万年玄冰打造的利刃,精准地刺入了阿尔忒弥斯神格的最深处,将她刚刚升起的所有侥幸与幻想全部冻结粉碎。
“你利用我为你创造的机会,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行走的宝库,以此来要挟我,换取一个平起平坐的地位。狐恋蚊血 首发”
“不得不说,姐姐,你这一步棋走得确实不错。”
“只可惜,你用来下棋的棋盘,是我的。”
阿尔忒弥斯的神体微微一颤她强行维持着自己身为月之女神的尊严,冷声反驳。
“哈迪斯,收起你那套君临天下的姿态!”
“没有我克洛诺斯之心早已落入宙斯手中,你现在面对的将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的神王。”
“是我为你争取了这唯一的机会。”
“所以你认为你应该得到奖赏?”
“一个与冥府之主平起平坐,共同执掌泰坦遗产的资格。”
“难道我不配吗?”
阿尔忒弥斯终于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声音陡然拔高。
“我执掌狩猎神职万年我的神力我的追随者,再加之克洛诺斯之心,足以让冥府的战力翻倍!”
“我们联手才有与宙斯正面抗衡的资本。”
“你若杀我只会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让所有人都沦为宙斯的阶下囚。”
她的话音在死寂的圣殿中回响,这是一个无法被驳斥的阳谋。
然而萧逸枫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愉悦只有一种看待无知孩童般的怜悯与嘲弄。
“姐姐,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谁告诉你,我需要你活着才能拿到克洛诺斯之心?”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黑暗空间的气息骤然一变。
如果说先前这里只是死寂,那么现在,这里便化作了真正的坟墓。
一种源自灵魂最本源的恐惧,扼住了阿尔忒弥斯的咽喉。
“塞勒涅亲口所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的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塞勒涅。”
萧逸枫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仿佛在回忆一件早已被遗忘的旧事。
“她确实是这么对我说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阿尔忒弥斯的月眸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迷惑与不安。
“因为,那是我让她说的。”
轰!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亿万道神雷,在阿尔忒弥斯的神格之中轰然炸响。
她那张维持了万年的清冷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碎裂,被替代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骇然。
阴谋。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一个针对她布下的,更加深不见底的阴谋。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被精确计算了每一步价值的棋子。
“为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很简单。”
萧逸枫从王座之上缓缓站起,他每向前一步,周身的黑暗便浓郁一分,那股属于冥府之主的绝对威压,便沉重一分。
“因为一个活着的且自以为能与我平起平坐的盟友,远比一个死了的女神要麻烦得多。”
“我需要的是一颗绝对服从的心脏,而不是一个需要时时提防的伙伴。”
“你的那点小聪明你的那些算计,在我决定掀桌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毫无意义。”他走到了阿尔忒弥斯的面前,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庞上清淅地倒映出她那张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的脸。
“至于剥离克洛诺斯之心的方法”
萧逸枫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之上,燃烧起一簇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却仿佛能焚尽世间万物连光线和法则都无法逃脱。
“也根本不需要杀死你,我只需要杀死你的神格就够了,我会将你的神格彻底焚毁让你变成一个只剩下躯壳的活死人。然后再从你的尸体里——不,是从你的躯壳里,完整地取出那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