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深渊。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血肉横飞的战场，但这次，敌人不是拿着枪的士兵，而是一群看不见面孔的怪物。它们撕扯着他的身体，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吞噬。
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默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冷静，那双眼睛里，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是屠夫在打量案板上的肉。
“你你想干什么？”约翰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沙哑，他挣扎着想要后退，但身体的虚弱让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陈默没有回答他。
直接动手抢腿，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已经陷入“数钱”狂热中的雨姐。一旦让她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一切就都完了。
必须用规则。
用这个该死的直播间的规则。
陈默缓缓站起身，重新将目光投向手机镜头，脸上的表情再次切换，变成了一种为主播着想的“贴心”。
“各位大哥！各位老板！竞拍先暂停一下！”陈默大声说道，“我知道各位大哥都想得到我，但咱们买东西，讲究的是一个‘物有所值’，对不对？”
直播间的竞价弹幕为之一顿。
【榜一大宝哥：主播，你什么意思？嫌钱少？】
“不不不！大哥您误会了！”陈默连忙摆手，一脸诚恳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这个‘商品’，到底值不值这个价，口说无凭，得让各位大哥亲眼验验货才行！得展示一下我们s级天选者的特殊之处！”
【冥府银行行长：哦？怎么个验货法？】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缓缓转过身，一指墙角的约翰。晓税宅 毋错内容
“就用他来验！”陈默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这位，是来自鹰酱国的天选者，退役特种兵，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而我，能用我的精神力，完全操控他！”
他顿了顿，看向那条最粗大的金色弹幕。
“榜一大哥！您不是一直对这些‘模特’很感兴趣吗？今天，我就满足您一个愿望！您现在可以发布一个指令，任何指令，我来让他完成！就当是给您拍下我的‘灵魂契约’，提前附送的余兴节目！”
约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听懂了陈默的话。这个混蛋，要把自己当成玩偶来展示！
“fuck！你休想！”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但他的反抗毫无意义。
那条金色的弹幕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榜一大宝哥：有点意思。那就让他表演一个金鸡独立吧。】
金鸡独立？
约翰愣住了，他只有一条腿，怎么金鸡独立？
但规则的力量是绝对的。
弹幕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攫住了约翰的身体，强行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那条仅剩的右腿被迫直立在地面上，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像一个滑稽的提线木偶。
“不！不——！”约翰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本就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现在又被强行单腿站立，身体的平衡瞬间就被打破。
他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钟。
“砰！”
约翰的身体重重地朝着拖拉机的方向摔了过去。
一切都像陈默精准计算好的那样。
约翰那条完好的右腿膝盖，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拖拉机侧面那个坚硬无比的、刚刚安装好的飞轮外壳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啊——！！！”
约翰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腿小腿骨，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应声而断。森白的断骨，直接刺穿了皮肉和迷彩裤，斜斜地暴露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带着血肉的杠杆结构。
他两眼一翻，彻底疼昏了过去。
成了！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
他迅速对着直播间喊道：“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精神力操控！我说让他摔，他就得摔！假一赔十！”
喊话的同时，他悄悄关闭了直播的麦克风，对着已经从车底钻出来的阿里，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用那个，别犹豫，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阿里看着约翰那血肉模糊的断腿，看着那根白森森的骨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默哥这这也太”
“没有时间了！”陈默低吼道，“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阿里浑身一颤，他看着陈默那双冰冷的眼睛，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已经开始从金钱的狂喜中慢慢回过神、眼神逐渐恢复焦点的雨姐。
他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狠色。
他冲了过去，闭着眼睛，双手抓住了那根刺出皮肉的断骨。入手的感觉并不像骨头，而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金属质感，仿佛在规则的影响下，这根腿骨已经被异化成了最适合的工具。
“噗嗤”一声，阿里含着泪，猛地将那根带着血肉的腿骨，从约翰的腿上拔了出来！
然后，他看也不看昏死过去的约翰，转身冲到拖拉机头前，将那根临时“摇把”狠狠地插进了发动机的启动孔里。
“咔哒”，完美契合。
就在阿里准备动手的瞬间，直播间里，最后的竞价也落下了帷幕。
【枉死城城主：一千二百万！成交！】
“好！好！好！”雨姐看着那个最终的成交数字，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她拍著巴掌，一步步走向陈默，“老儿子，你可真是妈的摇钱树！行了，别磨蹭了，城主大人已经付钱了，该‘发货’了！”
说话间，雨姐伸出了她的右手。
那只原本还算正常的手，指甲在瞬间暴涨了三寸有余，变得又黑又尖，上面缠绕着丝丝黑气，对准陈默的脖子就抓了过来！
她这是要当场进行灵魂剥离！
“等一下！”
在雨姐的指甲即将触碰到自己皮肤的瞬间，陈默猛地大喊一声。
雨姐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发货！发货也得有仪式感啊！”陈默急中生智，指著身后的拖拉机，一脸狂热地说道，“这么贵重的商品，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走？必须得用我们东北最气派的交通工具，八抬大轿，不，是东方红拖拉机！亲自给榜一大哥送过去！这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
雨姐愣住了。
用拖拉机送货？
这个逻辑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她那被贪婪冲昏的、不太灵光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宕机。
就是现在！
陈默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一个翻身，敏捷地跳上了拖拉机的驾驶座。
“阿里！动手！”
驾驶座上，陈默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拖拉机头前，阿里双手死死地握住那根血淋淋的骨制摇把，双臂青筋暴起，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对着发动机，猛然摇动！
“给——我——动——啊——！”
随着他一声力竭的嘶吼，那根骨制摇把，终于带动了沉寂已久的发动机飞轮。
“咯咯咯”
拖拉机开始剧烈地颤抖。
排气管里，猛地喷出了一股浓烈呛人的黑烟，瞬间就遮蔽了雨姐那张开始由错愕转向惊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