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的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
但那种被死亡盯上的冰冷感觉，却顺着陈默的脊椎骨一路爬上了天灵盖。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顿了一下。
【物品：鬼行靴】
【品质：稀有】
【描述：由一位冤死的京剧武生的双脚缝制而成，穿上它的人，可以日行八百里，夜行一千里，踏水无痕，穿墙无声。】
【副作用：首次穿戴时，靴子会自动“修正”穿戴者的脚踝尺寸，以达到最完美的贴合度。修正方式：齐踝切断。】
陈默心里骂了一句。
这哪里是“鬼行靴”，这简直就是“自宫靴”，只不过割的不是别的地方，是脚。
雨姐把那双鞋塞到陈默手里，鞋面上传来一种温热的、类似皮肤的触感，那两只眼睛还在眨巴著，好奇地打量著陈默。
“老儿子，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一般人我都不舍得拿出来。”雨姐笑呵呵地说道，“这鞋穿上，走道儿都不带声儿，去谁家串门都方便。”
陈默心想，可不是方便么，直接变鬼了，想去谁家就去谁家。
直播间的弹幕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鞋看着有点邪性啊，上面的眼睛是真的吗？】
【雨寡妇家的东西，还有不邪性的？上次我买了个枕头，半夜老是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主播，这鞋有啥说法？快给我们讲讲。】
五分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在陈默的视网膜上闪烁。
他不能再等了。
“家人们！家人们！都安静一下！”陈默举起那双还在眨眼的布鞋，再次开启了嘶吼模式，“传家宝！看见没有！这可不是市面上那些烂大街的货色！”
他一边说，一边不著痕迹地朝阿里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阿里虽然吓得腿软，但跟着陈默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立刻明白了陈默的意思，悄悄地后退，身体慢慢隐入后院的阴影里。
陈默的注意力则完全集中在直播上。
“大家看到这双鞋，第一反应肯定是，哎呀，这鞋怎么还长眼睛呢？是不是有点吓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我告诉你们，这就叫格局小了！这眼睛是干啥的？这是智能导航！是全自动路况分析系统！你穿上它，前面有坑它会提醒你，后面有狗它会警告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比你那破手机导航灵多了！”
他把鞋子凑到镜头前，指著那双还在乱转的眼睛。
“再看这鞋底！千层底！纯手工纳的！一针一线都透著老手艺人的心血！但是！它最大的功能不是耐磨！”
陈默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它最大的功能，是塑形！是美足！是让你的双脚重获新生！”
弹幕一片问号。
【美足？这鞋还能干这个？】
【主播你别是疯了吧，这鞋怎么看怎么像刑具。】
陈-默根本不理会这些质疑，自顾自地说道：“现在很多家人是不是都有脚大的烦恼？买鞋不好买，穿着不好看，还有那该死的大脚骨，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要死！怎么办？去医院？开刀？花钱又受罪！”
他把鬼行靴高高举起，如同举著救世的圣杯。
“今天！有了它！一切烦恼迎刃而解！你不需要开刀，不需要打针！只要把它穿上，它就会自动检测你的脚型，进行最精准的、最完美的、纯物理的足部整形！保证让你脱胎换骨，拥有一双纤纤玉足！”
他这番话说得是激情澎湃，但直播间的销量依旧是零。如文网 吾错内容
那些诡异观众显然不是傻子，对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宣传抱持着高度的怀疑。
屏幕上，五分钟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一半。
雨姐的脸色开始变了，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剔骨刀，在旁边一块磨刀石上“霍霍”地磨了起来，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陈默的脚踝。
那意思很明显：再卖不出去，就不用等靴子动手了，老娘亲自给你“塑形”。
陈默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
光靠嘴炮不行，这些鬼精鬼精的家伙不上当。
必须得下点猛料。
就在这时，后院的阴影里，阿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陈默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ok”手势。
成了！
陈默心里一喜，第一块零件到手！
他知道，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家人们！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价格一定很贵吧？动不动就几万几十万的，咱消费不起！”
陈-默突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我为你们着想”的沉痛表情。
“今天！在我陈默的直播间！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今天就要把这价格给你们打下来！”
他指著屏幕下方那串标价为“9999冥币”的数字，怒吼道：“这个价格！不行！太贵了！今天谁都别想从我这儿赚走一分钱！”
雨姐磨刀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陈默。
这小子要干嘛？不卖了？
“但是！”陈默的语气再次反转，“咱妈做生意也不容易！这成本在这儿摆着！想降价，我得自己往里搭东西！今天，我陈默就疯一把！”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墙角，那个来自某个不知名小国的，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敢说，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天选者。
“今天！凡是在我直播间拍下这双‘鬼行靴’的家人！我！陈默！个人！再送你们一个活的！就这个！”
他一指那个倒霉蛋。
“送一个原生态、无污染、纯天然的天选者当模特！买回去你想让他穿鞋也行，想把他做成鞋也行！随你们便！”
轰！
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卧槽！买一送一？送活的？】
【主播大气！这模特看着细皮嫩肉的，比那鞋可值钱多了！】
【抢！必须抢！老子就缺个试鞋的！】
那个小国天选者显然听懂了陈默的话，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嘴想要尖叫，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屏幕下方的购物车图标开始疯狂闪烁。
几乎是在一瞬间，库存就被清空了。
【叮！】
【“鬼行靴”已售罄！】
【恭喜天选者陈默，完成第二件商品销售！】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一时间，那个小国天选者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像沼泽一样，无数只干枯腐烂的鬼手从地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地往下拉。
“啊！不！救我！”
他终于喊出了声，但一切都晚了。
那些鬼手像是要把他拖进地狱，他的身体一点点地沉入地下。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还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那个正在被拖拽的男人。
“家人们，都看到了啊！咱这发货速度，那是杠杠的！下单秒发！绝不含糊！”
直播间的诡异观众们发出一阵阵满意的弹幕，屏幕上又刷起了一波礼物。
那个天选者的惨叫声很快就消失了，地面恢复了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雨姐看得是眉开眼笑，她手里的剔骨刀也收了起来，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
“老儿子！你可真是妈的福星！这脑瓜子咋就这么灵光呢？卖不出去货，就卖人！高！实在是高！”
她因为销售额暴涨而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对陈默的警惕心也降到了最低点。
“行了行了，让妈缓缓，这钱赚得太快，妈这心脏有点受不了。”雨姐捂著胸口，转身走向屋里，看样子是去数钱了，“你们也歇会儿，准备上第三件！”
机会！
陈默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后院。
阿里正靠在猪圈的墙边大口喘气，浑身都是腥臭的黑泥，手里死死地攥著一个锈迹斑斑、沉重无比的铁盘。
【物品：东方红拖拉机的飞轮】
【品质：精良】
【描述：那头钢铁巨兽的心脏部件之一。上面残留着猪圈的怨气，安装时请小心。】
阿里看到陈默，把飞轮递了过来，声音都在发抖：“默哥拿到了。里面里面的猪它们会站起来走路”
陈默接过飞-轮，入手冰凉沉重。
他拍了拍阿里的肩膀，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干得不错。接下来会更危险，做好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将那个巨大的飞轮塞进了自己的裤腰里，用宽大的卫衣下摆盖住。
然后，他重新走回院子中央，脸上挂著职业化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被拖入地下的天选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雨姐身后那最后一件，也是最诡异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