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扭头看见走来的云玖和江时川,眼睛唰地亮了,扬声喊道:“云哥哥!”
话没说完,她已经像只小鸟一样扑过来,一把抱住云玖的腿,仰起小脸笑开了花:“哥哥怎么才来呀?我和康康哥哥做了风筝,但它老是飞不高。”
云玖看向江时川,问道:“狗蛋现在起大名了?”
“君念康,”江时川温声答,“盼他往后平安康健。”
君念康也放下风筝线轴,小跑过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耳朵尖有点红:“云哥哥,你终于来了。小花天天念叨,问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云玖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哥哥最近忙,接下来可能有阵子不能来看你们了。你们要乖乖的,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立刻用力点头。
云玖蹲下来,替小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风筝飞不高,是不是尾巴太轻了?”
她指了指那只纸燕子:“下回在尾巴上加条小布试试,说不定就行了。”
“真的?”小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拉着云玖的手就要往风筝那儿跑,“哥哥现在帮我们弄好不好?”
江时川在一旁看得直笑:“你这丫头,刚见着人就抓壮丁。”
他转向云玖,解释道:“这两个近来总玩在一处。康康性子静,倒被小花带得活泼了不少。”
云玖望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研究风筝的小身影,心里暖暖的。
小花正踮着脚对君念康比划,君念康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江世子,”云玖轻声说,“他们这样真好,总算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了。”
江时川点头,目光温和:“是啊,比之前缩在角落发抖的样子强多了,总算有了点孩子的活泼劲儿。”
他顿了顿,又道:“东宫来了消息,过几日会接康康去小住,让他慢慢熟悉宫里的规矩。”
云玖略感意外:“他愿意去?”
“问过他了,”江时川笑了笑,“他说‘小花不去,我也不去’。最后还是小花劝他‘学了本事才能保护我’,这才勉强点头。”
正说着,小花举着改好的风筝跑过来,兴高采烈地喊:“哥哥看,我们加了布条。”
君念康跟在后头,手里还拿着剪刀,脸上蹭了道颜料,却笑得眼睛弯弯。
云玖看着他们,笑着夸道:“真厉害。”
她陪着两个孩子放了一会儿风筝。
最后,他们被留在国公府用了晚饭才走。
临走时,小花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云玖的衣角。
云玖蹲下来,轻轻捏了捏小花的脸蛋:“小花再等等哥哥,过段日子,哥哥就来接你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小花一听,立刻开心起来:“好!小花会乖乖等哥哥来接!”
云玖摸摸她的头:“小花真乖。”
临走前,云玖交给江时川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一瓶养颜丸、一瓶强身健骨丸,还有两锭十两的黄金。
“麻烦你们再帮我照看小花一阵,康康走了后,还请多费心照顾她。过段时日,我定来接她。”
江时川取出那两锭黄金推了回去:“这个不必,药我们收下。小花我们都喜欢,会照顾好她的。”
推让几番,云玖最终还是收回了黄金。
接下来几日,云玖照旧跟着君辞琰上朝,下朝回来就一头扎进药房。
小鱼儿趴在药房窗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看着自家主人忙进忙出。
终于到了给君辞琰解毒最后一阶段的日子。
君辞琰的主屋内,烛火在铜盆边缘跳跃,将云玖和萧林的影子拉长,投在描金的床幔上。
“准备好了?”云玖端起一只白瓷碗,里面躺着三颗药丸:一颗用赤阳草炼制,一颗含玄冰藻,还有一颗是补气血的丸药。
君辞琰靠坐在床头,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
他点头:“开始吧。”
云玖将药丸递到他唇边,看着他仰头咽下。
不过片刻,君辞琰的指尖就泛起青紫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云玖见药效发作,立刻道:“扶他进浴桶。”
萧林早已将熬煮了三个时辰的药汤倒入屏风后的浴桶。
深褐色的药汤里浮着当归、独活等几十味药材,蒸腾的热气里带着浓重灼人的药味。
君辞琰刚浸入药汤,就“嘶”地抽了口冷气。
药液触到皮肤,竟如沸水般灼痛,他原本苍白的手臂瞬间浮起蛛网般的红痕。
云玖守在桶边,指尖搭在他腕脉上,沉声道:“忍一忍,两毒相冲,肯定难受。”
萧林在一旁备好银针。
半个时辰后,君辞琰的双腿已青得发黑,连浴桶里的药汤都染上一层暗紫。
云玖示意萧林帮忙,两人合力将他从桶中扶出,用干燥的锦被裹好。
云玖取过银针在烛火上烤过,指尖翻飞间,十七根银针已精准刺入君辞琰头顶、肩颈和腰腹的穴位。
最关键的一针落在丹田处,她手腕微沉,银针没入半寸,君辞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云玖拿起一柄薄如蝉翼的小银刀:“王爷,最后一步会很痛。”
她按住君辞琰的膝盖,那里皮肤硬如铁石:“我要划开放毒血。”
君辞琰攥紧拳,指节发白:“动手。”
银刀落下,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没有鲜红血液涌出,只流出粘稠的黑血,腥臭扑鼻。
黑血滴入铜盆,竟“滋滋”地腐蚀出细沫。
“不够。”云玖蹙眉,在另一条腿上同样划开口子。
她用特制药棉蘸着解毒汤不断擦拭伤口,逼出更多毒血。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屋内的铜盆渐渐盛满黑血。
君辞琰呼吸越来越弱,脸色白得吓人。
萧林忍不住道:“小玖,差不多了,再放他受不住。”
“再等等。”云玖额角也沁出汗,她紧盯着伤口。
就在这时,一丝鲜红终于混在黑血中流出。
她立刻撒上止血粉,缠好干净纱布,“可以了。”
君辞琰缓缓睁眼,原本浑浊的眼底清明了许多。
双腿传来剧痛,因为毒,他的腿早已失去知觉,经过前两阶段治疗,知觉正在慢慢恢复。
他看着瘫坐在椅中的云玖,虚弱地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