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氛刚缓和下来,管家就快步进来,朝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夫人,您的表妹柳夫人带着表小姐和表少爷到了,正在外院候着。”
国公夫人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请他们进来吧。”
她转向云玖,轻声解释:“是我一位寡居的表妹,带着儿女过活,平日来得少。”
话音才落,一个穿着扎眼桃红裙子的妇人就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脸上堆满夸张的笑,眼神却滴溜溜地四处乱转,打量着厅里的摆设,透着一股精明算计。
跟在她身边的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一进门眼睛就黏在了主位方向,毫不掩饰野心。
旁边的少年则歪着嘴,笑得流里流气,目光在云玖身上来回扫视,毫不客气。
“表姐,真是好久不见,您瞧着更显年轻了!”柳夫人一把抓住国公夫人的手,语气热络得过分,视线却死死盯着对方鬓边那支点翠簪,眼底藏着嫉恨。
云玖默默坐在一旁,顺手给两个小的递了块点心,心道:【有戏看了,这几位一看就不是善茬。
小七的声音立刻在她脑子里响起:【宿主,这柳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出来了,国公府怎么也有这种极品亲戚?国公夫人没察觉吗?
【国公夫人是念着她母亲和柳夫人母亲往日的情分。柳夫人自己嫁得不好,丈夫又早死,守寡后日子艰难,看她表姐过得这么好,心里早就酸得冒泡了,嫉妒得很。
云玖啧了一声:【这种人就该离远点。
小七接着爆料:【还有更过分的呢。
【嗯?
【她偷偷在国公夫人的补药里下慢性毒,盘算着等国公夫人一死,就带着自己儿女登堂入室,霸占国公府的家业!
云玖端茶的手猛地一抖,茶水险些泼出来。
她抬眼细细打量柳夫人,果然从那副热络表情下品出几分狠毒。
【真够毒的。
国公夫人正听着,脸上的笑顿时僵了僵。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时常接济的表妹,竟藏着这样恶毒的心思。
难怪近来总是身子不适,大夫却查不出缘由……
【还没完呢。她那个女儿柳月娥,一心想攀高枝,自从见过江时川一面,就做梦都想嫁进来。今天穿成这样,就是来勾引人的,背地里没少咒国公夫人挡她的路。
【最恶心的是她儿子柳子齐,仗着和国公府沾亲,在外头打着‘国公府表少爷’的名号强抢民女、赌博打架,还男女不忌,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
云玖后背窜起一股恶寒,刚想挪远点,小七又补充道:【他还在心里盘算,等妹妹嫁进来,就找机会把江时川灌醉,好尝尝世子爷的滋味……】
【真够恶心的!
“砰!”
一声闷响陡然传来,众人吓了一跳,只见江时川面沉如水地大步走进来。
紧接着,太子、三皇子、琰王君辞琰和国公爷江民海也鱼贯而入,个个脸色铁青——刚才小七那番话,他们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柳月娥一见江时川,眼睛瞬间亮了,下意识挺胸想摆出娇羞模样,却被对方冰冷的视线冻在原地。
江时川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国公夫人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声音发紧:“娘,您身体怎么样?”
云玖注意到国公夫人脸色比刚才苍白了许多,忙在心里问:【小七,国公夫人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不清楚,可能是硬撑着吧。
【她中的是什么毒?
【蚀骨香。
云玖挑眉:【难怪寻常大夫查不出。这毒无色无味,少量混在汤药里极难察觉。初期只会疲惫厌食,中期失眠苍白,最后咯血昏厥,心脉衰竭而死,看起来就像积劳成疾。
【宿主厉害,说得一点没错。
国公夫人听到这儿,身子一软,全靠江时川扶着才没倒下。
她原以为是劳累所致,却没想到是日日喝的补药里被下了毒!
江时川和国公爷江民海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这门亲戚他们本就瞧不上,念着旧情才多有容忍,谁知竟纵容出这等祸事!
云玖见国公夫人状态不对,赶紧又问:【小七,国公夫人现在毒到哪个阶段了?
她没法近身细看,无法判断。
【中期了。柳夫人四个月前买通了夫人院里一个叫小翠的洒扫丫鬟,每七天下一次药,分量很少,不容易惹人怀疑。
【这毒药她从哪儿弄来的?
【从一个江湖术士手里买的。
国公夫人缓过一口气,指尖止不住地发颤:“我……我只当时近来没歇好,总觉得身子沉得很……”
“哼!”江民海重重一跺拐杖,青石板咚的一声闷响,“没歇好?我看是有人存心不让你好过!”
他猛地转向柳夫人,眼中怒火翻涌:“柳氏!我江家何处亏待了你?你守寡,我们月月送钱送米;你儿女要读书,我们替你打点门路!你倒好,竟敢对我夫人下毒手?!”
云玖暗自嘀咕:【国公爷已经知道了?
柳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到毒药绝无可能被查出,强撑着笑道:“国公爷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会对表姐下毒?定是有什么误会……”
江民海冷笑:“误会?买通夫人院里的丫鬟,每七日下一次慢性毒药,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云玖心里哦豁一声:【原来真知道了,我还想着待会儿让王爷提醒他们呢。
江民海暗自叹气:要不是听见你的心声,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
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绝不能留后患。
柳夫人脸色唰地惨白,还在嘴硬:“没有,我没做过,我没有下毒!”
江时川将国公夫人扶到椅中坐好,转身冷声道:“是不是你,把丫鬟带上来一审便知。今日太子、三皇子、琰王都在此作证,还怕冤枉了你不成?还有你儿子,在外打着我国公府旗号欺男霸女、赌博嫖娼,这些账,今日一并清算!”
柳夫人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几位贵人,顿时腿软:“太……太子殿下?”
柳月娥也慌了神,死死拽住母亲的袖子:“娘……”
柳子齐却还歪着头,目光不老实地在云玖和江时川之间打转。
直到君辞琰的轮椅无声地滑前一步,彻底挡住他的视线,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