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光未亮，林欣便叫醒了莫浪。两人简单收拾，将几盒罐头塞进背包，又检查了一遍武器，便悄然离开了据点。
清晨的废墟城市笼罩在一片薄雾中，更添几分死寂和诡异。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熟悉的路线快速穿行。有了之前的经验，莫浪的动作明显熟练了许多，总能及时跟上林欣的手势，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区域。
直播在莫浪醒来时就已经开启，虽然时间尚早，但仍有大量夜猫子观众和早起党瞬间涌入。
“早啊浪哥！欣欣姐！”
“这是要出门了？去黑市吗？”
“期待期待！终于要去人类聚集地了吗？”
“末世里的基地长啥样啊？好奇！”
随着目的地接近，周围的痕迹开始变得不同。废弃车辆被人为挪开，清理出了一条通道。墙壁上开始出现简陋的箭头标识和文字涂鸦，指向“五一基地”。
终于，一面由废弃公交车、混凝土碎块和生锈铁板拼接成的巨大围墙出现在视野尽头。
围墙中部，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是从某个工厂拆来的大铁门敞开着，门前用沙袋垒着工事，几个穿着混杂制服、手持改装步枪的守卫正懒洋洋地站着，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到了。”林欣低声道，示意莫浪跟上。
越是靠近，一股复杂的气味就越是扑鼻而来——灰尘、锈蚀、汗臭、若有若无的霉味，还有一种劣质燃料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大门入口处并无人排队，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面带疲惫的人进出。守卫看到林欣和莫浪，尤其是林欣背上的激光步枪，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站住。干什么的？生面孔？”一个像是小头目的守卫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目光主要在莫浪身上打量。
“注册佣兵，顺便做点买卖。”林欣言简意赅，同时亮了一下自己手腕上那个略显陈旧的手表式装置——【佣兵信标】。
守卫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理由，然后拿起一个巴掌大、带着天线的简陋仪器，对着两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仪器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了几下，最终停留在安全的绿色区间。
“辐射值正常。进去吧。新人注册去里面办事处。”守卫挥挥手放行，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别处。
穿过那扇沉重的大铁门，仿佛瞬间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内首先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原本可能是广场或停车场，如今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窝棚。
这些窝棚用塑料布、破木板、废纸箱甚至汽车外壳搭成，歪歪扭扭，毫无章法。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馊臭味和压抑的绝望感。
无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或坐或躺在窝棚边，看到有人进来，尤其是装备不错的林欣和莫浪，一些人的眼中立刻泛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老板，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两位佣兵大人，需要人干活吗？搬东西、望风，我什么都肯干！一天只要一支营养合剂！”
“小哥，看看我女儿吧，很干净的，只要两个…不，一个核晶就好……”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试图上前拉莫浪的胳膊，被林欣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
直播间里，原本兴奋的弹幕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我……我靠……这就是末世吗？”
“看得我心里好难受……”
“这些人……太可怜了。”
“刚才那女的说……卖女儿？一个核晶？”
“浪哥，帮帮他们吧！（虽然知道不现实）”
“这就是没进避难所的人吗？还是被赶出来的？”
莫浪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林欣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低声说：“别停留，别对视，别心软。我们帮不过来。这里是基地最外围，‘棚户区’，也是缓冲带。”
她加快脚步，带着莫浪穿过这片巨大的难民营，走向远处另一道防线——一堵更高的围墙和一扇看起来更结实电子门，大门旁边是两个如同车站安检的小闸门，门口有更多、也更精锐的守卫。
“进入内城，外人需要缴纳2核晶的临时入场费。佣兵刷信标就行。”林欣说着，抬起手腕在一个扫描器上晃了一下。 【滴！身份确认：注册佣兵。允许通行。
一个闸门应声而开，莫浪在林欣的引导下走向守卫值守的人工通道，林欣过来用手腕在守卫室门口的仪器上扫了一下。【滴！支付成功，两晶币，可放行。
守卫扫了莫浪一眼，挥了挥手。
再次穿过一道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直播间的观众发出了惊呼。
街道虽然陈旧但相对干净，路灯居然亮着几盏。整体看上去就是以前的楼盘，临街门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磐石物资回收”、“老王修理铺”、“末日豪情酒吧”，甚至还有一家“丽人spa养生会所”，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几个穿着暴露、妆容艳丽的女子，对着路过的佣兵抛着媚眼。
街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虽然大多面带风霜，但衣着相对整洁，身上也大多带着武器。
普通人在店铺里做着服务员、搬运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生意式笑容。一队三名穿着统一黑色制服、佩戴臂章、手持制式枪械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巡逻而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这里才是基地的核心区。”林欣解释道，“交易、娱乐、雇佣，都在这里。走，我们去地下市场，那里更热闹，基地商店的收购点也在下面。”
他们走进一栋大楼的入口，顺着楼梯向下，来到原本的地下停车场。这里的景象更是让莫浪和直播间网友大开眼界。
停车场被应急灯和自发电机带动的灯泡照得通明，人声鼎沸，热闹得像个菜市场。无数摊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人们高声叫卖，讨价还价。
“刚出炉的营养合剂！能量十足！2晶币一管！”
“废铁废铜废晶体！按斤称！”
“老中医专治辐射病！无效退款！”
“自制土炸药！威力猛！便宜卖！”
“看看这把刀！军区流出来的好货！只要20晶币！”
“卧艹，这是我家楼下的农贸市场吗？就差个喇叭啦！”
“不，这感觉是来到游戏世界里的摆摊处啊！”
“确实有那味，就差有人喊副本四缺一，来奶妈了…………”
“好家伙，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刚才外面那丽人sp，浪哥去确定一下看正经不？”
“你个鳖孙！想着去充个了吧？还收不了你那点(⊙o⊙)啥？”
“浪哥浪哥，看打赏…带我们去探店。”
而在一些角落还有一些黑色的交易。一些眼神空洞、衣衫褴褛的人，脖子上挂着牌子和价格。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在大声吆喝：“新到的货色！身体结实，能干重活！男女都有！看上了直接谈价！”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炸了。
“我t……人口买卖？！”
“这……这也太……”
“虽然知道是末世，但这冲击力也太强了！”
“浪哥，这能播吗？！”
“超管呢？哦不对，超管管不了浪哥……心情复杂jpg”
莫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林欣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这就是末世。法律和道德是奢侈品。走吧，别看了，去找燕姐。”
她领着莫浪，穿过这光怪陆离、欲望与绝望交织的地下市场，向着深处挂有“基地官方收购点”牌子的柜台走去。
莫浪深吸一口气，放下心中的杂念，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