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亲爸“显灵”(1 / 1)

“什么坏了?”

白丽雅有些紧张。

刚才暴揍苟德东,是不是把妹妹吓着了

唉!

自己大变样,也没给妹妹铺垫一下。

孩子小,肯定是惊着了。

如果妹妹一时还转不过弯来,那以后的行动得想法避着她。

心头正胡乱想着,

白丽珍开口了,

“姐,我把肉包子全吃了,一个也没给咱妈留。”

嗨!

白丽雅松了一口气,

包子、馒头、槽子糕,这些东西当然不能便宜苟家人。

也不能给赵树芬。

依着生母的德性,让她吃着了,

她会觉得,这是因为跟苟三利结婚,才过上了好日子。

“丽雅,妈妈的病不能吃这些。

剩下这些吃的,姐姐藏起来;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我拿给你。

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记住了吗?”

白丽珍狠狠点点头,生怕姐姐不放心自己的嘴。

姐妹俩进门的时候,赵树芬正在刷锅。

抬头一看,俩倒霉孩子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在生产队累了一天,回家还得自己做饭。

握着刷帚的手,指着她们,张口就骂,

“你们俩还知道回来?这么晚,不知道回家做饭?

家里的锅台都凉透了,真是白养你们俩白眼狼,还不如养头猪

早知道生下来就掐脖捏死,省着你们给我添堵!

我告诉你们,饭都吃完了,饿死你们这俩不懂事儿的!”

这时,院子里隐隐有些声音,苟三利从屋里出来,

“树芬,你听外面,是啥动静?”

赵树芬支起耳朵,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鬼哭狼嚎的。

“爹呀,

爹。。。

救救我啊。。”

“不得了,好像是东子!”

苟三利抓起夹袄,披着就往外跑。

赵树芬也赶紧跟出去。

苟德凤听见动静,从西屋钻出来。看见她们,狠狠瞪了一眼,摔门出去了。

白丽雅和妹妹对视了一下,心下了然,也随众跟出去看看。

茅楼下方的粪坑挖成了漏斗形状,上宽下窄。

但这个季节,屎尿冻成的大冰坨子已经开化了,变得湿滑无比。

苟德东一头栽进粪坑里,

首先“热烈拥抱”了由他生产、尚有余温的新鲜米田共。

接着,他挣扎着往上爬,却因为湿滑和受伤,一次一次跌进粪水里。

灭顶的窒息感,战胜了对屎尿的恐惧,

他张口呼救,“鬼啊!救命爹啊。。唔。”

极度恐惧加上大口呛咳,声音破碎得不成腔调。

总之就是,他和粑粑做斗争,差点没牺牲。

赵树芬和苟三利站在粪坑边上,犯了难。

粪坑里跟开了锅一样,屎尿冰渣扑腾得到处都是

太埋汰了。

这可咋救?

救完他,手还要不要了?

苟三利回头瞅了一眼苟德凤,吓得她连连后退。

没招了。

他在柴火堆里找出一根木头棍子,一头递给“溺屎”的儿子。

他拽着另一头死命往上拉。

可苟德东的手太滑了。

眼瞅着大半个身子都上来了,呲溜一下,又摔下去了!

最后,还是赵树芬抬过来一个更长更粗的木杠,

一头递给苟三利,一头自己拿着。

他们尽量靠近粪坑上方,让苟德东抓住中间,

一起喊着号子,终于把他拉上了岸。

苟德东浑身滴滴答答淌着粪水,瘫软在地上,

一边哇哇大吐,一边嚎哭着“有鬼打他”。。

刚进入四月,苟家窝棚连虫鸣都没有,

周围只有风和干草叶子跳舞的白噪音。

各家各户都刚吃完晚饭,正是唠嗑八卦扯闲篇的时候。

听到这杀猪一样的哭嚎,都跑来围观,院里的人越聚越多。

可凡是挤到前面看个究竟的,都呕得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造了孽了,怎么还掉粪坑里了?”

“哎呦,可糟了罪了,这人还能好吗?”

“春种还没开始呢,老苟家就着急上化肥啊?”

“哎,这人是咋掉进去的?”

“听说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把他提溜着扔进去的

“这不胡说吗?天上怎么能掉下来人?天上只能掉鸟粪。”

“真蹊跷啊,是不是犯啥说道了(招惹鬼神)?”

“白天在志坚墓前,这小子欺负人家闺女!可能是”

“我跟你说,肯定是白志坚显灵了。。”

“那可不!狗三儿吃绝户,估计志坚在底下坐不住了”

“嘘。小点声儿,现在不样(让)说鬼啊神啊的。。”

活该!

你也有今天!

看着苟德东一身脏污、狼狈不堪,白丽雅心头舒畅。

有仇不报非君子,

堵在胸口的巨大闷意化开一个角,浑身都松快了些!

她想起上一世临终前,苟德东死命压着她,强迫她签字,放弃房产和土地。

又摸了摸左手手背大拇指下面。

现在这里很光滑,但曾经有道紫红色的疤,是苟德东拿镰刀砍的。

仅仅因为年底算账时,她当着乡亲的面,指出帐上的错误,他恼羞成怒

脏成这样,怕是扔到垃圾堆,垃圾们都得连夜搬家。

必须得彻底洗刷刷。

赵树芬招呼苟德凤和白丽雅帮忙抬水,邻居李婶子主动借出自己家的脸盆。

院里有口压水井,苟德凤操作压杆抽水,

白丽雅姐妹提溜着水桶、端着脸盆,一趟又一趟运水。

几个村邻也上来帮忙,很快,就形成了一条传送带,

源源不断地把水递给赵树芬和苟三利,再泼向苟德东。

毕竟离春耕还有一个月,天气乍暖还寒,

苟德东遭了顿海扁,本就受了伤,

现在又冻得厉害,身子抖得得像筛糠,

嘴唇发紫,牙齿咯咯直响。

声音都变了调,

“爸呀别浇了,我太冷了!让我进屋暖和暖和”

“爸呀爸!再浇儿子要冻死了”

“爹呀,冲干净了不用再浇了”

“爹爸。妈!妈呀救命啊!”

扛不住的寒意逼得苟德东改了口,赵树芬一个激动,差点没把盆扔出去。

“三利,当家的,要不让孩子进屋吧!”

可苟三利不答应,

“不行!

今天白天去了坟茔地,东子兴许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必须得好好洗洗,祛邪祟。

要不咱们也都跟着受影响。

东子,别怕,你再翻个面。”

赵树芬慌了,“哎呦,那得好好洗洗。

东子,你再坚持一下,冲完我拿草木灰再给你搓搓。”

一盆又一盆水瀑布一样,再次泼过来。

苟德东实在冷急眼了,

“啥?你们还要把我扔灰堆子里?

你们干啥?想要冻啊死我啊!

你们是不想让我进屋了,

你们对我不好。

我找我奶去。。。”

借着怒意,苟德东奋力挣起身,跌跌撞撞回苟家老房子了。

主角跑了,戏还怎么演?

赵树芬和苟三利只好进了屋,村邻们议论着也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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