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赶不上了。”楚宸心里觉得有些可惜。金毛犼可是堪比旱魃的存在,如果能带着这两具“伪旱魃”去省城,那别说区区一个降头师,就是把整个省城翻过来都够了。
“不过,也够用了。”楚宸自信一笑。一个地师境界的降头师而已,就算再厉害,他还没放在眼里。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件事背后,会不会和万尸门有关?或者,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找到关于万尸门其他护法的线索?
湘西之地,风云再起。一场围绕着省城的更大漩涡,正在悄然形成。而楚宸,即将以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身份,一脚踏入这个漩涡的中心。
当晚,九叔写好了给石坚的回信,郑重地交到楚宸手上,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比如到了省城要低调行事,不要轻易和人起冲突,凡事多听听你师伯的意见,等等。那架势,不像是在送一个实力强大的徒弟出远门,倒像是送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去赶考。
秋生和文才也难得地正经了一回,一个帮楚宸收拾了个空包裹做样子,另一个则把自己珍藏的几块大洋硬塞了过来,说是给大师兄的盘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楚宸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蓝色长衫,背着个小包裹,站在义庄门口,向众人告别。
“师父,师弟,我走了。”
“路上小心!”九叔沉声说道,眼眶有些发红。
“大师兄,早点回来啊!”秋生和文才挥着手,大声喊道。
楚宸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前往任家镇火车站的路。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没有回头,步伐坚定。他知道,从他踏出义庄大门这一刻起,一个新的江湖,已经在他的脚下展开。他要去面对的,将是比僵尸更凶险的邪术,比黑袍护法更狡诈的敌人。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一是解决飞头降,二是寻找万尸门的线索。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师伯石坚,楚宸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对方客客气气的,那他也就以礼相待;如果对方想拿他当枪使,或者摆什么大师兄的架子,那可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毕竟,在修道界,实力才是硬道理。
从任家镇到省城的火车,一天只有一班。楚宸赶到火车站时,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物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烟草和各种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
楚宸不喜与人拥挤,直接花了几块大洋,买了一张二等座的车票。二等车厢里人少了很多,也安静了不少,大多是些穿着体面的商人和学生。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包裹放在一边,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火车开动。
“呜——”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倒退。任家镇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楚宸的心情没有太多波澜,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次短暂的远行。
火车一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终于抵达了省城火车站。
刚一走出车站,一股与任家镇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喧闹的交响曲。高大的西式洋楼与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并肩而立,穿着西装革履的绅士和穿着长袍马褂的先生擦肩而过。
这就是省城,一个新旧交替、中西合璧的繁华都市。
楚宸按照九叔信上给的地址,叫了一辆黄包车。
“先生,去哪儿啊?”车夫热情地问道。
“城南,三元巷,石公馆。”楚宸报出了地址。
“好嘞!您坐稳了!”车夫应了一声,拉起车就跑。
黄包车在车流和人潮中穿梭,楚宸坐在车上,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这座城市的风景。相比于任家镇的安逸祥和,这里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未知。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黄包车在一个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大门上方挂著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石公馆”三个大字。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看起来威风凛凛。
楚宸付了车钱,走上前去,对着保安拱了拱手:“两位大哥,在下楚宸,是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访石坚道长的。”
其中一个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便客气地说道:“原来是找我们老爷的。请问您有拜帖吗?”
“没有拜帖,不过有家师的亲笔信。”楚宸说著,从怀里掏出了九叔写的那封信。
保安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师兄石坚亲启”的字样,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您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进了公馆。
楚宸站在门口,耐心等待。他能感觉到,这座公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法力波动,想必是石坚布置的防护阵法。看来,这个师伯确实有两把刷子。
没过多久,那个保安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年轻弟子。那弟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普通,但眼神里却透著一股傲气。
他走到楚宸面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了楚宸一眼,问道:“你就是林九师叔的徒弟?”
楚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对方的语气很不客气,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
“正是。”楚宸淡淡地应了一句。
“师父正在会客,没时间见你。你先进来吧,在偏厅等著。”那弟子说完,也不管楚宸的反应,转身就往里走,似乎觉得让楚宸等著是理所当然的。
楚宸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个师伯,是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啊。从门口的保安,到这个弟子的态度,都透著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没有发作,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石公馆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布置得相当雅致。穿过几条回廊,那名弟子将楚宸领到了一间偏厅,丢下一句“在这里等著”,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连杯茶都没给倒。
偏厅里空无一人,陈设倒还算考究。楚宸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著。他倒要看看,这个石坚到底要晾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