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我爹他他这是怎么了?”任老爷哭了一阵,也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父亲的尸身二十年不腐,这太不正常了。
“任老爷,恕我直言。”九叔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指著棺材里的尸体,“令尊的尸身,恐怕已经快变成僵尸了。”
“什么?僵尸?!”任老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周围的宾客也是一片哗然,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那口棺材,仿佛里面的尸体马上就要跳出来咬人。
“九叔,这这不可能吧?我爹生前可是个大善人,怎么会变成僵尸呢?”任老爷颤声问道。
“人死之后,能不能安息,跟生前是善是恶没有必然关系。关键在于这块墓穴。”九叔指著那个被挖开的深坑,“蜻蜓点水穴,本来是块难得的宝地。但二十年前,我走之后,一定有人动了手脚,在这穴里填了洋灰,破坏了风水。”
“洋灰?”任老爷一愣。
“不错。这洋灰是西洋传来的东西,最是坚固。穴是好穴,但已经被洋灰给塞满了。水汽无法流通,怨气也无法消散,全都聚在了令尊的尸身上。二十年来,他吸取日月精华,不腐不坏,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九叔解释道。
任老爷听得冷汗直流,他想起来了,当年父亲下葬后,有个风水先生说竖着葬不稳妥,建议用洋灰加固一下。他当时觉得有道理,就照办了,没想到竟然闯下了如此大祸!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九叔?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任家啊!”任老爷爬过来,抱住了九叔的大腿。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九叔沉吟道,“必须把令尊的尸身,带回我义庄。用墨斗线弹在棺材上,镇住尸气。然后停尸七七四十九天,等尸气散尽,再择吉日下葬。”
“带回义庄?”任老爷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信我?”九叔眉头一挑。
“不不不,我当然信九叔!”任老爷连忙摆手,“只是把我爹的尸骨放在义庄,是不是有点”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九叔冷哼一声,“那就地火化。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烧了?!”任老爷一听,叫得比刚才还响,“那可不行!我爹生前最怕火了!再说了,烧了尸骨,那可是大不孝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想办法吧!”九叔一甩袖子,不伺候了。
“别啊九叔!”任老爷急了,他看看棺材里那栩栩如生的父亲,又看看一脸严肃的九叔,最后只能一咬牙,“好!就按您说的办!把棺材抬到义庄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个壮汉战战兢兢地把棺材盖重新合上,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着,跟在九叔师徒后面,往任家镇走去。
任老爷和任婷婷也跟在后面。任婷婷忧心忡忡地看着那口棺材,又时不时地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楚宸。
楚宸走在九叔身边,低声问道:“师父,只用墨斗线,怕是镇不住吧?”
他看得比九叔更清楚。这任老太爷体内的尸气,已经浓郁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爆发,变成真正的黑僵。普通的墨斗线,最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
“我知道。”九叔压低了声音,脸上也带着一丝忧虑,“但当着任老爷的面,我总不能说我没把握。先抬回去再说,到了义庄,我再用糯米、鸡血、桃木剑,布下一个镇尸阵,应该能顶住。”
楚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让任老太爷尸变,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有尸变了,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斩妖除魔”,然后把这具极品的僵尸材料,收进自己的神墓里。
这可是准黑僵,埋下去,奖励绝对丰厚!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义庄。
棺材被安置在了正厅中央。
九叔让文才和秋生去准备东西,自己则拿出了吃饭的家伙——那个跟随他多年的罗盘和墨斗。
“都看好了!”九叔一脸严肃地对两个徒弟说,“这僵尸非同小可,弹墨斗线的时候,手要稳,心要正,线要直!棺材的顶、底、前、后、左、右,六个面,一个都不能漏!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师父!”文才和秋生齐声回答。
“尤其是棺材底,最容易被忽略,也最是关键!一定要弹好!”九叔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说完,他把墨斗递给了秋生:“你来弹,文才,你负责拉线。”
秋生接过墨斗,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模有样地工作起来。
九叔在一旁监督著,看到他们把棺材的五个面都弹好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转身对任老爷说道:“任老爷,这里尸气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等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任老爷千恩万谢,带着任婷婷离开了。临走前,任婷婷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楚宸,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送走了任老爷,九叔又对楚宸说道:“徒弟,你修为高,守夜的-事,上半夜就交给你了。下半夜我来换你。记住,千万不能大意,一有动静,立刻叫我。”
“知道了,师父。”楚宸点了点头。
九叔忙活了大半天,也确实累了,跟楚宸交代完,就回房休息去了。
正厅里,只剩下楚宸和还在跟棺材较劲的文才、秋生。
“哎,我说,这底下怎么弹啊?棺材这么重,我们俩也抬不起来啊。”文才擦了擦汗,发愁道。
“师父也真是的,这不是为难人嘛。”秋生也抱怨起来,“我看啊,弹了五个面也差不多了,那僵尸总不能从底下钻出来吧?”
“有道理。”文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吧?师父也看不见。”
“行!就这么办!”
两人一拍即合,偷偷摸摸地把工具收拾好,然后溜到楚宸身边。
“大师兄,我们弹好了。”秋生嬉皮笑脸地汇报道。
楚宸正闭目养神,他连眼睛都没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心里窃喜,以为糊弄过去了。
“大师兄,那我们也去睡了啊?守夜有你一个人就够了。”文才试探著问。
楚宸还是没睁眼,只是说了一句:“去吧。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今晚睡觉,记得在脖子上多围几层糯米。”
“啊?为什么?”文才不解。
“防咬。”
楚宸吐出两个字。
文才和秋生听了,脖子后面一阵发凉,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僵住了。他们看着大厅中央那口漆黑的棺材,总觉得阴风阵阵,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不敢再多待,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整个义庄,彻底安静了下来。
楚宸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口棺材。
他知道,秋生和文才偷懒了,棺材底下的墨斗线,根本没弹。
这正合他意。
他要的,就是任老太爷自己出来。
夜,越来越深了。
义庄外,风声鹤唳,树影摇曳,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嘎吱”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大厅中央的棺材里传了出来。
楚宸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