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测试里,平安尽显天赋异禀,可孙训导员更看重它非任务状态下的性情——过于专注任务的犬只,时常会少了些与人亲近的柔软。他想瞧瞧,这只潜力满满的小家伙,能否在专业与温情间找到完美平衡。
测试暂告一段落,陈主任和王建国转去办公室深入交谈。孙训导员留在接待大厅,看似随意踱步,目光却始终锁在平安身上。就在这时,派出所里的一段小插曲,悄悄拉开了序幕。
一位年轻妈妈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来办户籍证明。小女孩怀里紧紧揣着只旧兔子玩偶,耳朵磨得发毛,一只纽扣眼睛早已脱落,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可她仍像护着珍宝似的搂在胸前。妈妈低头填表格时,小女孩好奇的眸子滴溜溜转,忽然瞥见蹲在角落的平安,瞬间被那毛茸茸的模样勾住了目光。
孩子对小动物的喜欢向来直白热烈。她趔趄着挣开妈妈的手,小短腿一摇一晃朝平安挪去,胖乎乎的小手直直伸向它的脑袋。平安像是感知到孩子的善意,温顺地伏在原地,连尾巴都只是贴着地面轻轻扫了扫,任由那温热的小手在自己头顶胡乱摩挲。
“妞妞,快回来!”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女孩猛地转身,怀里的兔子玩偶“啪嗒”掉在地上,顺着地砖缝滚到了长椅底下最深处。
小女孩愣了两秒,随即瘪起小嘴,“哇”地哭出声来,小手指着椅底抽噎:“兔兔……我的兔兔不见了!”妈妈急忙跑过来,蹲下身想伸手去够,可长椅缝隙太窄,手臂刚探进去就被卡住。她翻出包里的笔去拨,反倒把玩偶推得更远。小女孩的哭声更响了,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
值班民警也凑过来帮忙,四处找合适的工具,一时却没了头绪。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平安动了。
它像是完全读懂了小女孩的悲伤,也看穿了大家的窘境。缓缓走到长椅边,前腿一曲趴在地上,脑袋侧着往椅底探,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嗅着黑暗的缝隙。它试着把前爪伸进去,可玩偶藏得太深,指尖连边都碰不到。
平安站起身,绕着长椅转了半圈,换个角度重新趴下。这次它放弃了爪子,微微调整姿势,将长长的嘴吻和灵活的舌头努力往缝里探。一次、两次,鼻尖蹭到了玩偶的布料却够不着……终于,它用牙齿小心翼翼叼住兔子玩偶的破耳朵,像捧着易碎的宝贝似的,一点点、一寸寸把玩偶从积灰的角落里拖了出来。
玩偶沾了层薄灰,却依旧完好。平安叼着玩偶,既没甩头玩耍,也没递给身边的民警,径直走到还在抽泣的小女孩面前,轻轻低下头,把玩偶放在她脚边。接着它乖乖坐下,吐着粉粉的舌头,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晃,仿佛在说:“喏,找回来啦,不哭啦。”
小女孩泪眼婆娑地看着脚边的兔子,瞬间破涕为笑,一把抱起脏兮兮的玩偶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还不忘摸了摸平安湿润的鼻子,奶声奶气地说:“谢谢狗狗!”
整个过程中,平安的耐心、机智,还有对孩童情绪的敏锐感知,像一股暖流淌过在场每个人的心间。孙训导员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彻底化开,眼底的严肃被暖意取代,缓缓绽开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向平安的眼神,不再只是审视“工作苗子”的锐利,多了几分长辈般的温和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