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秦老笑了，“你又不是体制内的，跟我请什么假？”
“我是想跟您说，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状态。”苏修说，“但我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秦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累了？”
“有点。”苏修老实承认。
“累了就歇会儿，这很正常。”秦老说，“你这几年干的事，换谁都得累趴下。但歇归歇，别把自己的心歇散了。”
“我明白。”苏修点头。
“你要记住，你现在做的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秦老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国家需要你，这个行业需要你，那些跟着你干的年轻人，也需要你。”
苏修握紧了手机，心里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
“秦老，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回去的。”
“什么时候？”秦老问。
“给我一点时间。”苏修说，“我想再陪陪奶奶，也想好好想清楚，接下来，我到底要怎么走。”
“好。”秦老很干脆，“我等你。”
挂了电话，苏修靠在竹椅上，看着头顶的槐树叶子。
风一吹，叶子轻轻摇晃，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苏修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悬著的石头，好像慢慢落了地。
他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待在苏家村，但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苏修在村里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子过得格外从容。
苏修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满心矛盾辗转，他把剩下的时光过得踏踏实实。
每天早上，他依旧跟着奶奶去菜园，只是不再是简单帮忙浇菜，而是仔细观察着地里的黄瓜藤如何攀著架子生长，看着西红柿从青嫩缀成通红，指尖触碰到带着晨露的菜叶时，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苏修会陪着奶奶去村口的集市，帮她拎着买回来的米面油，听她和卖菜的大婶讨价还价，看她把刚买的小鸡仔小心翼翼地装进竹篮，嘴里念叨著“多吃点，早点下蛋”。
下午的时光，苏修不再执著于去河边钓鱼，而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听奶奶讲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往事。
这几天里，苏修也给刘雨晴打了几次电话，语气里没了之前的纠结，多了几分笃定。丸夲鰰栈 免沸岳毒
“等我回去，咱们去看看新的研发中心？”苏修在电话里说。
“好啊，正好有几个新的技术方案，想听听你的意见。”刘雨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研发中心的实验室都按最高标准建的，你肯定会喜欢。”
“还有，”苏修顿了顿，“我想把奶奶接到京都住一阵子，让她也看看咱们现在的生活。”
“太棒了！”刘雨晴的声音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早就想接奶奶过来了，就是怕她不习惯城里的环境。你跟她好好说说，咱们住的小区有花园，楼下还有健身器材，平时我可以陪她去散步，去菜市场买菜，肯定不会让她觉得闷。”
挂了电话，苏修看着院子里晒太阳的奶奶，轻声说：“奶奶，过几天我回京都，你跟我一起去住一阵子吧？”
奶奶正眯着眼睛打盹，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不去不去，我在村里住惯了，城里车多人多，我待不惯。”
“城里有雨晴呢，她会陪着你。”苏修耐心劝说，“我们住的地方很安静，楼下就有小花园，你可以在里面遛弯、跟邻居聊天。而且，京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你去逛故宫、去爬长城，让你看看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
奶奶还是摇头：“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再说了，家里的鸡、地里的菜，都离不开人。”
“鸡可以送给邻居家照看，菜让张奶奶帮忙打理一下就行。”苏修说，“你就跟我去住一个月，要是实在不习惯，咱们再回来，好不好？”
苏修知道奶奶是舍不得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也怕给他们添麻烦。
这些年，奶奶一直一个人在村里生活，性子早就变得独立又执拗。
苏修没再强求，只是每天都在奶奶耳边念叨几句京都的好处，说雨晴有多盼着她去，说自己想让奶奶看看自己现在的事业，看看自己亲手打造的芯片研发中心。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奶奶悄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她亲手做的酱菜和晒干的花生。
“我跟你去京都待几天。”奶奶看着苏修，眼神里带着点不舍，也有几分期待，“但就住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必须回来。”
苏修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奶奶点头，“我也想看看雨晴那孩子在城里过得怎么样，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什么芯片中心，到底是个啥样子。”
苏修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他伸手抱住奶奶：“奶奶，谢谢你。”
“谢啥，你是我孙子嘛。”奶奶拍了拍苏修的背，“到了城里，可不能再像在村里这样懒懒散散了，要好好工作，好好对雨晴。”
“我知道了。”苏修用力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修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手里还提着奶奶收拾的小包袱，搀扶著奶奶走出了家门。
村口的老槐树在晨风中摇曳，蝉鸣依旧聒噪，却不再是之前那种让人犯困的调子，反而多了几分送别时的热闹。
邻居们听说苏修要回京都，还带着奶奶一起去，都纷纷出来送行。
“小修，到了城里好好干！”
“奶奶，去城里好好享福啊！”
“记得常回村里看看！”
苏修和奶奶一边道谢，一边慢慢走到村委会广场。
司机早就来了，把车停在广场上等他们。
上车前，奶奶回头看了一眼苏家村，看了一眼那栋住了一辈子的瓦房，看了一眼村口的老槐树，眼里闪过一丝留恋。
但奶奶很快转过头，对苏修说：“走吧，别让人家司机等急了。”
车子缓缓启动，苏家村的轮廓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