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达眼中的麻木和绝望,她曾在原主的记忆中感受过。
那是对命运无力反抗,只能被动承受的悲哀。
相比之下,原主得到过自己母亲的全身心疼爱,但是却因为自己的父亲而丢了性命。
而多琳达,则是直接被自己的父母当成了沙包和老黄牛。
两人都一样悲惨,甚至无法说出谁更惨来。
安琪将自己带来的几件衣物和被罩仔细清洗干净,拧干,放进木盆里。
随后看向自己的背篓傻眼了。
她为了方便放干净的衣服,把木盆拿了出来。
现在木盆里堆满了干净的衣服,衣服加上没拧干的水,重得她背回去都难。
更不用说,还需要她把木盆连带着里面的东西,放进空了的背篓里。
苏珊看到安琪停下来,再看看她的背篓和木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来帮你。”
苏珊将安琪的木盆搬来放进背篓里,安琪连忙蹲下身,随着苏珊的力气,背起来。
安琪差点因为这个重量一个趔趄,被苏珊一把给抓住了。
安琪连忙道谢:“多谢苏珊阿姨。”
苏珊点了点安琪的鼻子:“你啊,总是那么客气。
“好了,背着也挺重的,赶紧回去吧。”
安琪“诶”了一声,就背着衣服和自己的东西走了。
走的时候,再回头看了一眼多琳达。
就见她那一大堆衣服已经洗好了。
那么重的湿衣服都被她背了起来,前面还抱了一个木盆。
相比较而言,自己就像是一只菜鸡。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琪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她不由自主地将多琳达的处境与她自己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女性历史联系起来。
在她熟悉的那个世界,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女性似乎总被置于一个从属的位置上。
东方讲求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性的价值仿佛完全系于男性亲属身上。
而西方历史上,女性也曾长期被剥夺财产权、受教育权和政治权等。
她回忆起穿越前刷过的短视频,有说在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和冷兵器时代,体力是生存和争夺资源的关键。
男性凭借生理上的平均体力优势,逐渐掌握了狩猎、战争和主要的生产资料。
进而确立了在社会和家庭中的主导地位。
女性则因为生育和哺乳的职责,更多被束缚在家庭和辅助性劳动中。
这种最初基于生理差异的分工,在漫长的岁月里被不断固化、制度化。
在之后,为了确保财产能在自己的血脉中传递,父权制应运而生。
女性被视为外来者,是别人家的人。
女性生育能力被物化,成为确保父系血脉纯洁性和延续性的工具。
婚姻制度逐渐演变为对女性身体和生育权的控制。
无论是东方的七出之条还是西方某些时期妻子法律地位的丧失,都体现了这一点。
当权力结构确立后,维护这一结构的意识形态工具便被创造出来。
东方的儒家礼教将男尊女卑秩序化、伦理化,将其包装成天经地义的天道人伦。
西方的某些宗教解释也曾将女性定义为男性的附庸,甚至将原罪的根源归咎于女性。
这些思想通过教育、文化、习俗代代相传,让许多女性自己也接受了这种不平等的定位。
甚至成为其维护者,就像多琳达的母亲。
波鲁士对原主肆意打骂,视如草芥。
村里人对多琳达处境的心照不宣,却并不打算插手甚至讲一句公道话。
就连一向善良的苏珊,也默认女孩多干活,为家庭牺牲是常态。
甚至她自己,如果不是凭借穿越者的心智和极端手段除掉了波鲁士。
她的命运恐怕不会比多琳达好多少。
最终要么是被波鲁士再次打死,就是在某个年纪,被波鲁士随意嫁给一个未知的男人,重复著劳作、生育、依附的循环。
她推开屋门,将背篓放下,把洗净的衣物和被罩一件件晾晒在院子里拉起的绳子上。
无论历史如何演变,无论结构如何不公。
对于个体而言,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当下,就是自身。
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至少现在不能。
但她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智上。
也不知道那天波鲁士身上的气体到底是什么?
原本小树桩插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就该死了,结果还有力气追杀她。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
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半文盲,根本就不识字。
看来,识字的事情,要尽快解决了。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光是有淀粉质的东西还不够。
她需要蛋白质,需要脂肪,需要更丰富的营养来增强这具身体的抵抗力。
还有不能坐吃山空,她必须开始规划更长远的生计。
想到肉食,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霍克。
作为村里最好的猎户,霍克那里肯定有能吃的肉可以卖给她。
想了想,安琪还是决定明天去找霍克,今天他多半去了罗威镇,去处理昨天杀死的狼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安琪又进了山里捡柴挖山药找野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为了吃肉,安琪那是天还没亮就醒了。
她从藏着的钱的地方拿出了一个银币,洗漱好之后,就背上背篓,走出了家门。
清晨的普瓦村空气清冷,因为安琪起得早,路上根本就没什么人。
她径直朝着霍克家走去。
霍克家有些大,房子是用石块儿和泥土堆砌而成。
霍克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磨著一把猎刀。
看到安琪走过来,霍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安琪走到院门口,礼貌地问候:“霍克叔叔,早上好。”
霍克“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背着的背篓上:“有什么事儿?”
安琪微微一笑,指著霍克家院子中的鸡笼道:“我想买一只野鸡。”
然后,她的目光又转向旁边一个用细木条钉成的简易笼子,笼子里面关着几只活着的野兔。
“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公一母两只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