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楚河在顾倾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位方先生。
方先生约莫六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式盘扣褂子，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
他不像个商人，更像个大学里搞研究的老教授。
“方伯伯，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顾倾城笑着上前迎接。
“倾城丫头，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方先生笑呵呵地说道，目光却很快落在了顾倾城身旁的梁楚河身上，带着一丝好奇和审视。
“方伯伯，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梁楚河。”顾倾城做了个引荐。
“方先生您好。”梁楚河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梁小友，你好，你好。”方先生握了握他的手，感觉这年轻人的手掌宽厚有力，眼神清亮，第一印象很不错。
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
梁楚河从他的大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绒布包裹的小盒子，打开来，露出了里面那两枚泛着老银光泽的袁大头。
一枚是“o版三角圆”，另一枚，则是这次的重头戏——“甘肃加字版”。
方先生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枚“甘肃加字版”吸引了。
他没有立刻上手，而是先戴上了一副白手套，又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高倍放大镜和一个小型的电子秤。
这专业的架势，让梁楚河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真正的行家。
“我能上手看看吗？”方先生问道。
“您请便。”
得到允许后，方先生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了那枚“甘肃加字版”。。
“嗯，重量有轻微磨损，在正常范围内。”他点了点头。
接着，他拿起放大镜，凑到眼前，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专注，从袁世凯头像的细节，到嘉禾图案的麦芒，再到边齿的形状，每一处都不放过。
最后，他的目光，聚焦在了币面上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后刻上去的“甘肃”二字上。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顾晓晓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开口，就被顾倾城一个眼神制止了。
终于，方先生放下了放大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激动、感慨和欣赏的复杂神情。
“大开门的老物件。”他下了结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包浆自然，压力十足，边齿犀利。最难得的是，这‘甘肃’二字的刻工，字体古拙，刀法有力，和我见过的那几枚真品，如出一辙。虽然币面上有戳记，品相不算完美，但瑕不掩瑜，绝对是一眼真的大开门珍品！”
听到这个评价，梁楚河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方伯伯，那您看，这枚‘甘肃加字’，加上旁边这枚品相不错的‘o版三角圆’，您给个什么价？”顾倾城微笑着问道。
方先生沉吟了片刻，推了推眼镜：“倾城丫头，你既然叫我一声伯伯，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这枚‘o版三角圆’，品相中上，市场价在八千到一万之间。这枚‘甘肃加字’，是真正的大名誉品，虽然有戳记，但存世量摆在那，极其稀少。我呢，也确实喜欢。”
他伸出五根手指，又加了一根：“这样吧，两枚打包，我出六万块。算是交梁小友这个朋友了。”
六万！
梁楚河的黄金手给出的估价，是“甘肃加字”五万，“o版三角圆”八千，加起来是五万八。方先生的出价，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他下意识地就想点头答应。
可就在这时，顾倾城却轻轻地碰了他一下，然后笑着对方先生说：“方伯伯，您这个价格，确实公道。不过呢，楚河淘来这两件东西，也算是机缘巧合，花了不少心思。您看，能不能再给添一点，凑个吉利数？”
方先生哈哈一笑，指着顾倾城道：“你这丫头，跟你爷爷一样，精明！行，既然你开口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小气。”
他想了想，爽快地说道：“那就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六六大顺！怎么样？”
“那就多谢方伯伯了！”顾倾城立刻笑着应下。
梁楚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就这么一句话，又多了六千多块钱！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谈判的艺术。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方先生是个爽快人，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捆得整整齐齐的现金。
在那个电子支付还未普及的年代，这种大额现金交易，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梁楚河看着桌上那堆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六百块的成本，转眼就变成了六万六千多！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比抢银行来钱还快！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方先生，顾晓晓第一个欢呼起来，扑过来抱住梁楚河的脖子：“我的财神爷！你简直是太神了！六百变六万六，这回报率，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梁楚河被她晃得头晕，脸上却笑开了花。
“这钱怎么分？”他看向顾倾城。在他心里，这钱应该大家平分。
顾倾城却摇了摇头，她从那沓钱里，抽出了一万三千多块，递给梁楚河：“按照我们之前说的，你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剩下的五万三，全部存入‘楚河轩’的对公账户，作为我们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她看着梁楚河，眼神认真：“楚河，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光要放长远些。个人的腰包鼓了，不算成功。等‘楚河轩’真正做大做强了，你分的钱，会是现在的一百倍，一千倍。”
梁楚河拿着手里那沓钱，心里热乎乎的。
顾倾城的话，让他彻底打消了平分钱款的想法。她说得对，他们是一个团队，格局要大。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有钱了！”顾晓晓兴奋地一挥手，“走走走！别耽误了，赶紧去采购我们的露营装备！本小姐今天要血拼一场！”
她风风火火地拉起梁楚河和顾倾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梁楚河和顾倾城相视一笑。
窗外的阳光正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