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要见我?”
梁楚河脑子“嗡”的一下,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掉了。微趣晓税网 免沸粤黩
苗飞飞的爸爸是谁?那可是市文物局的专家,真正的大人物!
当初鉴定大龙邮票的时候,就是他一锤定音的。
那种级别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想要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他见我干嘛?”梁楚河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我怎么知道?”苗飞飞瞥了他一眼,脸上也有些不自然,“上次大龙邮票的事,他就对你挺好奇的。后来我又跟他说,咱们几个合伙,准备开个古玩店,你当技术总顾问。我爸就说,想跟你聊聊,看看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就就这么简单?”梁楚河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这感觉,怎么跟丑媳妇要见公婆似的?
不对不对,他跟苗飞飞又没什么
他偷偷看了一眼苗飞飞,发现她的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红,正低着头,不敢看他。
梁楚河的心,不争气地又快跳了几拍。
“就这么简单。”苗飞飞的语气有点生硬,像是在掩饰什么,“我爸就是个老学究,喜欢跟人聊古董。你别紧张,就当是去见个长辈,随便聊聊。”
“那什么时候?”
“就这周末吧,去我家里,我妈正好做点好吃的。”苗飞飞说完,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连忙站起身,“行了,话我带到了,我先走了,队里还有点事。”
她说完,也不等梁楚河反应,就逃也似地快步走出了院子。
梁楚河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去她家?她妈还做好吃的?
这这阵势不对啊!
他还没从要去见“老丈人”的震惊中缓过来,口袋里的大哥大,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是顾晓晓昨天硬塞给他的,说是方便“创业小队”随时联系。
梁楚河手忙脚乱地掏出那个板砖一样的大哥大,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我,顾倾城。”电话那头,传来顾倾城清冷干脆的声音。
“顾顾小姐。”梁楚河赶紧站直了身体,好像对方能从电话里看到他一样。
“王翚那幅画,买家找到了。”
“这么快?”梁楚河吃了一惊,这才过去一天啊。
“对方是港城的一位老藏家,姓刘,正好在京城办事。他一直想收一幅王翚中期的精品,我把画的照片发给他看了,他很感兴趣。”顾倾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约了今天下午三点,在昆仑饭店的茶社见面。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
“你是这幅画的发现者,也是我们团队的技术核心,这种重要的交易,你当然要在场。”顾倾城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也想让你看看,一件顶级的古玩,是怎么交易的。”
“好,我明白了。”梁楚河用力地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刚送走一个“准岳父”的邀约,马上又要去参加一场上百万的交易。
他的人生,真的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下午两点,顾家的车准时停在了胡同口。
梁楚河换上了一身他最体面的衣服——一件半新的白衬衫和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跟着阿虎和阿彪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到昆仑饭店。
这地方,梁楚河只在报纸上见过,是京城最顶级的饭店之一,出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顾倾城和顾晓晓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
顾倾城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香云纱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丝质披肩,整个人显得既古典又高贵。
顾晓晓则是一身火红的连衣短裙,还戴着墨镜,一头大波浪卷发,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哟,我们的大功臣来了。”顾晓晓看到梁楚河,笑着调侃了一句,“不错嘛,人靠衣装,这么一收拾,还真有几分‘专家’的样子了。”
梁楚河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顾倾城则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
画被顾倾城亲自带着,装在一个特制的长条形画盒里。
一行人来到二楼的茶社,在一个靠窗的雅座里,见到了那位刘姓藏家。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近七旬的老先生,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式盘扣短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精明。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他请来的掌眼师傅。
“顾小姐,久仰大名。”刘老先生看到顾倾城,笑着站了起来,说的是一口带着港味的普通话。
“刘先生,您太客气了。”顾倾城也微笑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落座。
顾倾城没有急着拿出画,而是先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顶级的西湖龙井。
品茶,聊行情,谈见闻。
梁楚河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学生,在旁听一场博士生的研讨会。
顾倾城和那位刘老先生,从宋代的官窑,聊到明代的家具,再聊到近现代的书画市场,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梁楚河听得是云里雾里,但心里对顾倾城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以前只知道顾倾城眼力好,现在才知道,她的知识储备,更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底蕴。
茶过三巡,气氛也聊得差不多了,顾倾城才不急不缓地,将那个画盒,放在了桌上。
“刘先生,东西带来了,您过过眼。”
刘老先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身边的那个金丝眼镜男,立刻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画轴从盒子里取了出来,缓缓展开。
当王翚那幅《仿古山水图》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刘老先生的呼吸,都明显急促了几分。
他没有立刻上手,而是先让自己的掌眼师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那个金丝眼镜男看得非常仔细,比顾倾城那天还要专业,甚至还拿出了一个便携式的显微镜,对着画上的印章和题跋,看了半天。
最后,他才在刘老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老先生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亲自戴上手套,站起身,仔仔细细地,将整幅画欣赏了一遍。
“好画!好画啊!”他连连赞叹,“石谷子中年的笔力,果然是炉火纯青!顾小姐,你开个价吧。”
来了!
梁楚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顾倾城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五十万。”
嘶——
梁楚河倒吸一口凉气。
她疯了吗?不是说好的一百万吗?怎么直接加了五十万?
对面的刘老先生,也是眉头一皱。
“顾小姐,这个价格,有点高了。”他身边的金丝眼镜男开口了,“这幅画虽然是真迹,品相也不错,但毕竟是仿古之作,而且画心有几处霉点,修复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依我看,一百万,是个很公道的价格。”
“张先生说得没错。”顾倾城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不生气,“如果是在拍卖会上,这幅画的起拍价,可能也就在八十万左右。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刘先生,您是行家,应该比我更清楚,王翚的画,在海外是什么行情。尤其是他中年时期的精品,一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幅。这幅画,品相高达八成,传承有序,拿去港城,或者伦敦的拍卖会,拍出两百万港币,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顾倾城看着刘老先生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知道,您三个月后,要在港城举办一场私人藏品展。您的藏品里,独独缺一幅‘四王’里,王翚的精品。这幅画,正好可以补上您这个缺憾。”
刘老先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自己办展览的事情,对方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女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聚宝阁的这位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沉默了。
旁边的金丝眼镜男,也不再说话了。
他们都明白,顾倾城开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市场价,而是一个包含了信息、时机和需求的,精准价格。
过了足足一分钟,刘老先生才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苦笑。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顾小姐,你赢了。”
他顿了顿,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百二十万。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的价格。再多,我就只能等拍卖会了。”
顾倾城看着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