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京城的街道上飞驰,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梁楚河的脑子却还停留在刚才那条小巷子里。如闻罔 嶵新蟑洁庚薪哙
一边是刀疤李那张狰狞的脸和吓尿的裤子,另一边是顾晓晓踩着高跟鞋,女王一样发号施令的模样。
这反差太大了,大到他现在还觉得心口怦怦直跳。
他偷偷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顾晓晓,她正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但又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
再透过后视镜看看后座的顾倾城,她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可梁楚河总觉得,她身上那股寒气,比刚才在巷子里的时候更重了。
车里的气氛有点闷。
“那个刚才,谢谢你们了。”梁楚河觉得得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谢我们?等你被人打断腿,再抬进医院里说谢谢,是不是更诚心一点?”顾晓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话一点不客气。
后座的顾倾城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却飘了过来:“潘家园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捞偏门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凭着点运气,就能横着走了?”
梁楚河被这两姐妹一唱一和,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知道她们是为他好,可他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这么训,面子上总有点挂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用事实说话。
“我不是凭运气。”他看着前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怀里这幅画,就是证明。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顾晓晓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一幅破画,被你当成宝了。还王翚的真迹,你以为‘清初四王’的画是大白菜,满地里都是,就等着你去捡啊?”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开车的速度,却不自觉地慢了一点。
后座的顾倾城,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了梁楚河的脸上。那眼神里,带着审视,带着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是不是大白菜,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梁楚河梗着脖子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敢这么正面地跟顾家姐妹俩顶嘴。
因为他有底气。
那一行行金色的文字,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顾晓晓没再说话,只是脚下油门一踩,跑车发出一声咆哮,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没有回顾倾城的公司,也没有回梁楚河的小院,而是开进了一个看起来戒备森严的高档小区。
最后,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下车。”顾倾城率先推门下车。
梁楚河跟着下来,看着眼前这栋气派的三层小楼,有点发懵。
“这是?”
“我姐在京城的家。”顾晓晓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保安,然后从梁楚河怀里,一把将那个用破布包着的画轴拿了过去,动作还有点嫌弃,“走吧,进去开开眼,看看你这五百块钱的‘国宝’。
走进别墅,梁楚河更是被里面的景象给镇住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墙上挂着他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油画,各种摆设,无一不透着两个字——有钱。
这比他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豪宅,还要夸张。
顾倾城没理会他的拘谨,她将画轴放在客厅中央一张巨大的红木长桌上,然后对旁边的保姆说道:“王婶,去把我的那套‘家伙’拿来。”
很快,那个叫王婶的保姆,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长短大小不一的毛刷、镊子、放大镜,还有一副白色的丝质手套。
看到这套东西,梁楚河心里就“咯噔”一下。
专业!太专业了!
顾倾城先是戴上白手套,然后用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画轴上那根已经发黑的系绳。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又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顾晓晓也收起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梁楚河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这感觉,比他自己当初看那三枚大龙邮票的时候,还要紧张。
这不仅仅是在鉴定一幅画,更是在鉴定他梁楚河的价值!
画轴,被缓缓地展开了。
随着画卷的铺开,一股混杂着墨香和霉味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画卷有些残破,绢本已经泛黄,上面还有几处明显的霉点。
但这些,都无法掩盖画作本身那股磅礴的气势。
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山间有飞瀑流泉,林中有茅屋草舍。笔法老辣,皴擦点染,无一不精。
“这画得还真不赖。”顾晓晓不懂画,但她懂美。她能感觉到,这幅画里透出来的那股意境,跟她以前看过的那些行画,完全不一样。
顾倾城没有说话。
她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从画的右上角开始,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
她看得极其认真,时而凑近,时而又站远几步,从整体看气韵。
她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梁楚河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是真的,一定是真的!我的黄金手,不会错!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倾城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啊姐?到底是不是真的?”顾晓晓比梁楚河还急,连忙问道。
顾倾城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梁楚河。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赞叹,有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石谷子,王翚。”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秋日,仿赵大年《层峦叠翠图》。”
“笔法融贯南北二宗,既有北宗的刚劲,又有南宗的秀润,是他中年时期,风格大成之后的精品。”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回到那幅画上,最后吐出了三个字。
“是真迹。”
轰!
梁楚河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虽然他早就知道结果,但从顾倾城这位真正的专家口中得到证实,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是被认可的狂喜!
“我的天!还真是真的!”顾晓晓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梁楚河的胳膊,使劲地摇晃,“梁楚河!你这个家伙!你你简直就是个妖怪!这种漏你都能捡到!”
顾倾城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她走到梁楚河面前,看着他,认真地问道:“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梁楚河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摊主,本来要一千,我我跟他砍了半天价。”
“砍到多少?”顾晓晓好奇地问。
“五百。”
“”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晓晓抱着梁楚河胳膊的手,僵住了。
顾倾城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五百块。
买了一幅市场价至少六十万,甚至可能更高的,王翚真迹。
这已经不是捡漏了。
这是在抢钱!不,比抢钱还快!
两姐妹看着梁楚河,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从外星球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