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暗格里,像一个沉睡了数百年的秘密,等待着被人唤醒。
梁楚河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伸出手,用近乎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纸包取了出来。
纸包很轻,薄薄的一层,隔着油纸,能感觉到里面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纸。
会是什么?
银票?藏宝图?还是什么武功秘籍?
梁楚河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吞了口唾沫,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蹲下,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把那层已经脆化的油纸剥开。
动作轻得,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油纸剥开后,露出里面几张叠得整整齐齐,已经黄得发黑的纸张。
最上面的一张,纸质是那种很老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梁楚河凑近一看,字是繁体的,从右到左竖着写。他上学不多,连蒙带猜,才勉强看懂了大概。
这似乎是一封家书。
写信的人,自称“罪臣吴三桂麾下末将李延嗣”。
吴三桂?
梁楚河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清朝时候的大汉奸吗?
他继续往下看。
信里大概是说,康熙十二年,吴三桂反了,史称“三藩之乱”。这个叫李延嗣的将军,跟着吴三桂一起造反。后来兵败,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在被清军抓住之前,偷偷把家里的一些祖产和细软,埋在了京城的一处宅子里。
他怕自己死后,子孙后代找不到这些东西,就写了这封信,连同几张地契,一起藏在了这个他最心爱的黄花梨首饰盒的夹层里,希望能有后人发现。
信的末尾,详细地写明了那个藏宝的地点。
“吾家祖宅,位于京都内城宣武门内西街,铁门胡同三号院。入院后,正对堂屋门前三丈,老槐树下,深埋铁箱一口,内有黄金三百两,前朝书画五幅”
梁楚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几行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黄金三百两!
前朝书画五幅!
还有一个藏宝的地址!
这他妈哪里是家书,这分明就是一张藏宝图啊!
他赶紧去看纸包里的另外几张纸。
那几张纸的纸质更老,上面盖着朱红色的官印,正是几张清朝初年的地契!其中一张,写的地址,赫然就是“宣武门内西街铁门胡同三号院”!
梁楚河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幸福的锤子给狠狠砸了一下。
他之前还想着,有了“黄金手”,以后捡漏发财就不用愁了。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第一次正式出手,就直接捡到了一个藏宝图!
三百两黄金啊!。三百两,就是一万一千多克!按照现在一克黄金一百多块钱算,光是这些黄金,就值一百多万!
更别说还有五幅“前朝书画”!
能被一个将军当成宝贝藏起来的书画,能是普通东西吗?说明代的?还是唐宋的?
那价值,简直不敢想!
梁楚河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感觉自己不是拿了几张纸,而是拿了一座金山!
他赶紧把地契和家书重新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最里面的内衣口袋里,紧紧地贴着胸口。
只有感受到那东西的轮廓,他那颗狂跳的心,才能稍微安稳一点。
他把黄花梨的盒子也用布包好,紧紧地抱在怀里,准备赶紧回家。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抱着个炸药包,看谁都像是要来抢他东西的。
他刚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死胡同,一个清脆又带着点英气的声音,突然在胡同口响了起来。
“梁楚河?你怎么在这儿?”
梁楚河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头。
只见胡同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蓝色牛仔夹克,扎着个高马尾的俏丽身影。
不是苗飞飞,又是谁?
她今天没穿警服,一身便装,看起来少了几分警察的严肃,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飒爽。
但她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有神,正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看着他。
“苗苗警官?”梁楚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木盒子又抱紧了一些。
妈呀,怎么会碰到她?
她可是警察啊!这眼神,毒着呢!
他现在这副鬼鬼祟祟,抱着个破箱子躲在死胡同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什么苗警官,我现在没上班。”苗飞飞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在这儿干嘛呢?神神秘秘的,怀里抱的什么?”
“没没什么。”梁楚河的脑子飞速运转,挤出一个笑容,“刚在市场里淘了个旧木盒子,准备拿回去。”
“旧木盒子?”苗飞飞的目光落在他怀里那个黑乎乎的盒子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
她父亲就是搞文物的,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老物件也比一般人敏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虽然梁楚河怀里这个盒子看起来又脏又破,但她总觉得,那木头的质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能看看吗?”她问道。
“别别别!”梁楚河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把盒子藏到身后,“就是一个破木头盒子,不值钱,还脏得很,别把您手弄脏了。”
他越是这样,苗飞飞就越觉得可疑。
“梁楚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淘到什么宝贝了?”她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问犯人,“我可提醒你,现在文物交易管得严,来路不明的东西,可不能乱买乱卖,那是犯法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梁楚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就是个破箱子,我十五块钱买的!真的!”
他心里叫苦不迭。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看出这是黄花梨啊!这要是让你知道里面还藏着个藏宝图,你不得当场把我拷回局里去?
苗飞飞看他那一脸紧张,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虽然还是怀疑,但也没有再追问。
毕竟,她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她和梁楚河的关系,有点尴尬。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这几天脑子里也跟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稀里糊涂地
她一想到梁楚河那双环着自己腰的大手,还有他身上那股子男人味,脸颊就忍不住发烫。
“行了,我不看就不看,你那么紧张干嘛。”她别过头,假装去看墙上的涂鸦,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你今天怎么也来潘家园了?”梁楚河看她不追究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我随便逛逛。”苗飞飞含糊地说道。
其实她今天休息,本来是想在家待着的,但鬼使神差地,就跑来潘家园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想来看看这个男人,在得到了一千多万之后,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要踏踏实实地做古玩生意。
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在这儿“工作”。
只是他这个工作方式,怎么看怎么像个收破烂的。
“你那个店,准备得怎么样了?”苗飞飞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啊?哦,快了快了。”梁楚河答道,“倾顾小姐说,等我淘换到一批货,就帮我盘个店面。”
“那就好。”苗飞飞点了点头,“潘家园这地方,龙蛇混杂,骗子也多。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有人找你茬,别硬扛,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自然,就像一个关心朋友的警察。
梁楚河听了,心里却是一暖。
他知道,她还在关心自己。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苗警官。”
“都说了,下班时间,别叫我苗警官。”苗飞飞白了他一眼。
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抱着个破箱子,一个看着墙,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尴尬,在小小的胡同里弥漫开来。
就在梁楚河琢磨着该怎么开溜的时候,苗飞飞突然又开口了。
“对了,晓晓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找了几个朋友,过两天想去你那个四合院看看,让你准备准备。”
梁楚河的心,猛地一沉。
又要来?
她们这是要干嘛?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