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管不了鬼头黄刀男那些诡异的举动,心中牵挂大部队的安危,必须尽快和韩正希他们汇合。他辨认了一下地上新鲜的车辙印和脚印,将体内那丝淡金色的元气再次催动,灌注双腿,施展起初步领悟的“运气神行”之法,推着小车的速度陡然加快,背着母亲也感觉轻省了不少,如同贴地疾驰般沿着出城的小路追去。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了那支缓慢移动的、让他心心念念的队伍轮廓。
“东家!是东家回来了!”眼尖的韩正希第一个发现了他,立刻激动地叫了起来,原本紧绷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她扔下板车车把,像一只轻盈又带着点慌乱的小鹿般,朝着方岩飞奔过来,直到近前才猛地停住,眼圈有些发红,“您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找到了些吃的。”方岩心中一暖,停下脚步,将沉重的小车放稳,示意了一下车上的粮食,又指了指不远处默然站立、如同背景板般的鬼头黄刀男,“还多了个帮手。”
老金和朴嫂子也围了上来,看到食物和方岩平安归来,都是大大松了口气,但对那个背着尸体、手持怪刀、沉默寡言的男人,依旧投去畏惧和好奇交织的目光。陈阿翠从儿子背上下来,重新坐回板车,低声向朴嫂子她们解释了几句,虽然依旧让人难以完全安心,但总算缓解了些许紧张气氛。
方岩简单安排了一下,将部分粮食分摊到板车和自行车上,减轻小车的负担。那鬼头黄刀男,依旧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最后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仿佛一个沉默的幽灵护卫。
队伍继续前行。眼看已经彻底离开了坡州郡那残破的城墙范围,进入了相对荒凉的郊野。根据方岩前世对半岛地形的模糊记忆和之前零碎的信息,他判断沿着这个方向再往前,很可能存在旧时的驿站或者类似文庙之类的标志性建筑,可以作为临时落脚点。
他让韩正希带着队伍稍事休息,自己则安顿好母亲和老路,决定独自向前探查一段。
果然,没走出太远,在一片枯树林的尽头,一座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建筑轮廓便出现在眼前。那正是一座文庙,虽然同样显得破败,但主体结构尚算完整。
然而,当方岩靠近些,看清文庙前的景象时,即便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股怒火夹杂着寒意直冲头顶!
文庙门前那对原本象征文运昌隆的石质旗杆,此刻却成了展示恐怖与残忍的刑架!旗杆上,赫然用麻绳串着十几颗早已冻得青紫、面目扭曲的朝鲜地方官员的头颅!像是一串骇人的糖葫芦,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晃动,无声地控诉着施暴者的残暴!
而在旗杆下方,一个用乱石和泥土临时垒砌的、看似郑重的祭台上,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面是早已冰冻的、浑浊的汤水,而汤水中,竟然浸泡着几颗长发披散、面容惊恐的女人首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血腥、焦糊和冰冻死亡的气息。
“是鬼子干的!”方岩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种有组织的、带有仪式性意味的残忍屠杀,并且明显针对地方官员和疑似敌对人员,这样的恶行除了鬼子军,他想不出第二家。而且看这头颅和汤水的冰冻程度,以及现场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的情况,这事发生有好几天了。
他猛地想起了韩正希在土坑里看到的那个侦察热气球,以及那个声音酷似汉城自杀日本男人的、那冷漠宣告“帝国会铭记你们付出”的中年男声。再结合西大营的突变、冰雕僵尸的出现
这一切背后,像是一个环环相扣、危险而庞大的阴谋! 日军似乎在利用某种邪恶的力量,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实验和仪式,目的不明,但危害极大!
方岩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现在拉家带口,老弱妇孺一大堆,还有一个昏迷的“神兽”和一个诡异的“保镖”,自身力量也远未恢复,根本不是考虑这些阴谋背后真相的时机。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先收拾一下这里的恐怖场景再说。”方岩压下心中的翻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母亲和朴嫂子她们看到这副景象,非得吓出病来不可。
他四下搜寻,在文庙的偏殿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生锈但还算结实的柴刀。他走到那串着头颅的旗杆前,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缕淡金色元气下意识流转,灌注手臂,挥起柴刀,运气就是一刀,准备将这恐怖的旗杆砍倒,让那些可怜人入土为安。
然而,就在柴刀即将接触到旗杆底部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旗杆基座旁边,一块看似随意丢弃、被风吹动一角的帆布下面,似乎隐约露出了几根纤细的金属丝和一个小巧的、涂着暗绿色油漆的圆柱形物体!
诡雷?!
方岩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砍倒旗杆的力量会触发引信,引爆下面的炸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心中又惊又怒,这些鬼东西,居然这么早就会用这一招了?! 这明显是为了报复或者惩戒任何试图安葬这些官员、破坏他们“仪式”的人!
还好老子他娘的上辈子就是狗命最好的兵王!
千钧一发之际,方岩那刻入骨髓的危机处理能力和对身体极致的控制力发挥了作用!他硬生生止住了劈砍的势头,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柴刀险之又险地贴着旗杆划过,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痕。
他缓缓收回柴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屏住呼吸,用柴刀尖端极其轻柔地挑开那块帆布。
果然!下面是一个制作算不上精良,但足够阴险致命的绊发式诡雷!一枚日式手榴弹(小瓜雷)被巧妙地设置在旗杆基座旁,连接着几乎透明的绊线。
方岩不敢大意,如同对待最危险的杀器,凭借着前世无数次的排爆经验和今生更加敏锐的感知,他灵巧而稳定地操作着。切断绊线,分离引信,解除保险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几分钟后,那枚致命的小瓜雷被他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在另一根旗杆基座下,又发现了另一枚同样设置的诡雷。
“妈的,还真是‘送礼’送双份。”方岩低骂一声,手下却毫不含糊,将第二枚也顺利拆除。
看着手中这两枚沉甸甸、冰凉的小瓜雷,方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笑纳了! 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就是救命的家伙!
妥善收好意外收获的“礼物”,方岩这才开始处理现场的惨状。他用柴刀砍倒旗杆,将那十几颗头颅小心取下,又在文庙后院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连同那口锅里可怜的干货一起,简单但郑重地掩埋了。他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木牌,用刀尖刻下一个锋利的“仇”字,插在坟前。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文庙虽然阴森,但主体建筑完好,墙体厚实,比起在野外露宿,这里至少能挡风避寒,相对易守难攻。
他迅速返回韩正希他们休息的地方,将情况简单说明,他省略了诡雷的惊险细节,只说了自己不得不清理了现场,然后便带着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来到了这座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又被方岩草草收拾过的文庙,准备在此度过逃离坡州郡后的第一个夜晚。庙宇的阴影笼罩下来,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未知的危险,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前路依旧漫漫,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