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贱的鹿,死了?
方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强大、诡异、让他亡命奔逃都甩不掉的五色鹿,就这么被随手一击,秒杀了?!这神秘少女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然而,他这念头刚刚升起,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倒地毙命的五色鹿尸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迅速融化、消散,化作点点五彩的光粒,融入了周围的空气和大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就在原地旁边不远处的空地上,空气再次扭曲,五彩光粒重新汇聚,如同快镜头下的植物生长,眨眼间,一头全新的、毫发无伤、连周身霞光都恢复如初的五色鹿,再次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
它抬起一只前蹄,人性化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鹿的胸口),脸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的夸张表情,然后用那只蹄子对着神秘少女的方向连连摆动,语气瞬间变得无比乖巧和谄媚:
“哎呦喂!姑奶奶!懂啦懂啦!不说啦不说啦!您老息怒!您老请便!就当俺老鹿是个屁,您给放了吧!俺这就滚,这就滚蛋!”
说完,它根本不敢再多看少女一眼,也不敢再提什么“全都要”的豪言壮语,夹着尾巴(如果鹿有尾巴的话),周身霞光一闪,身形变得模糊,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嗖地一下窜入旁边的密林深处,那速度比追赶方岩时快了何止一倍,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林间回荡着它那怂到极点的告饶声余音。
来得突兀,走得狼狈。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思绪和更加深重的恐惧。
狭小的岩石裂缝前,顿时只剩下悬浮于空、面无表情的神秘少女,以及背靠岩壁、浑身冷汗几乎湿透衣背的方岩,还有那个依旧处于半崩溃状态、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所觉的韩正希。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以及方岩自己那无法控制的、粗重而颤抖的呼吸声。
那神秘少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驱赶了一只烦人的苍蝇。她甚至没有去看五色鹿消失的方向,那只伸出的、苍白纤细的手,终于,轻轻地,落回了韩正希的肩膀上。
方岩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这恐怖实力的苦口少女到底要做什么呢?
就在他苦思不解之时,那纤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搭在韩正希瘦削的肩膀上,仿佛只是情人间的触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也无法抗拒的法则力量。方岩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想冲上去,想用身体挡住,想扣动扳机——哪怕明知是螳臂当车。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与恐惧,冻结了他的行动。
然后,他看到那神秘少女微微俯下了身。
她没有看方岩,空洞漠然的目光始终落在韩正希胸口——那团在她“观气”视野中,代表恐惧的冰蓝色气旋几乎熄灭,只剩下代表勇气的亮红色气旋在孤独、疯狂旋转的位置。
下一秒,让方岩血液逆流的一幕发生了!
少女那张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凑近了韩正希的胸口,然后,她张开了嘴,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白得晃眼的牙齿,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不是撕扯,不是啃噬。那动作更像是一种精准的“穿刺”和“汲取”?
“住手!”方岩目眦欲裂,所有的理智和恐惧在这一刻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责任感冲垮!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韩正希被这样伤害!他怒吼着,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甚至丢弃了步枪,徒手抓向少女的手臂,试图将她拉开。
然而,回应他的,是神秘少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的、随意至极的反手一挥袖。
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只是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如山洪暴发般的横向气流,猛地撞击在方岩的胸口!
“砰!”
方岩只觉得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完全无法控制地倒飞出去!视野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骨头可能断裂的脆响?他重重地摔在七八米外的林地上,身体在潮湿的腐殖层和碎石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优品晓说徃 吾错内容
“呃啊”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最要命的是左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显然是落地时姿势不对,很可能脱臼甚至骨裂了。他趴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顾不上脚踝传来的剧痛,焦急地望向岩石裂缝的方向。
只见韩正希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不再是靠着岩壁蜷缩。她胸口那件粗布衣服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地面,在昏暗的林间光线下,那抹红色刺眼得令人心慌。
而那个神秘少女,已然不知所踪。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兀,消失得也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冰冷纯净的能量波动,以及倒在血泊中的韩正希,证明着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恐怖一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正希!”方岩心中大恸,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他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用没受伤的右腿猛地蹬地,配合双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韩正希的方向挪去。每动一下,左脚踝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但他咬紧牙关,速度丝毫不减。
就在他艰难爬行的过程中,本能地,他再次强行凝聚起几乎被疼痛和震惊打散的灵觉,催动了“观气”之能,望向韩正希的胸口——他需要知道她到底伤得有多重,生机是否还在。
然而,这一看,却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在他那玄妙的“视野”中,韩正希胸口那片原本泾渭分明、一强一弱极不平衡的能量场,此刻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代表“恐惧”的、原本被五色鹿抽取大半、只剩下豆大一点的冰蓝色气旋,此刻不仅重新壮大起来,体积与旁边代表“勇气”的亮红色气旋变得完全一致,大小、凝实程度都一模一样!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两个原本属性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气旋,此刻不再是各自旋转,而是如同阴阳鱼一般,首尾相接,缓缓地、和谐地围绕着同一个中心点,开始同步旋转、交融!
冰蓝与亮红的光芒不再刺眼对立,而是在交融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与稳定,仿佛达成了某种内在的契约与和谐。一股虽然微弱,却充满了韧性、不再轻易被动摇的“意志”感,从那个融合的双色气旋中隐隐散发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少女不是要“吃”了她吗?这诡异的能量融合是怎么回事?
就在方岩惊疑不定之际,地上原本毫无声息、仿佛已经死去的韩正希,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哼唧声。
“嗯”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依旧虚弱、迷茫,带着刚从巨大痛苦中苏醒的恍惚,但那里面有了焦点!不再是之前那种被抽走恐惧后的空洞和涣散!
她没死!而且似乎恢复了意识?!
“正希!你怎么样?”方岩又惊又喜,顾不上思考那诡异的气旋变化,连忙加速爬到她身边。
“东东家”韩正希的声音嘶哑微弱,她似乎想抬手,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倒吸一口凉气,“好好疼”
方岩立刻低头检查她胸口的伤势。伤口位于左胸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并不深,似乎只是被某种尖锐之物刺破了一个小洞,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和脏器,但血流得不少,看起来颇为吓人。此刻血液还在慢慢渗出。
重要的是止血!
方岩立刻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又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一点金疮药(之前从鬼子尸体上搜刮的),也顾不上有没有用,一股脑撒在韩正希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紧紧包扎起来。他的动作因为脚踝的剧痛而有些颤抖,但依旧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准确。
“忍一忍,只是皮肉伤,止血就好了。”他低声安慰道,虽然他自己心里也充满了无数的问号。
包扎完毕,看着韩正希虽然虚弱但明显在恢复清明的眼神,以及胸口那稳定融合、缓缓旋转的双色气旋,方岩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这时,左脚踝那钻心的疼痛再次清晰地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
他必须尽快给自己正骨,否则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带着伤根本无法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伸手去处理自己扭曲的脚踝。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伤处的刹那,一个熟悉到让他头皮发麻、贱兮兮的东北口音,如同鬼魅般,再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自来熟的热情:
“啧啧啧这么一看,这小姑娘也是个有福之人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
方岩猛地抬头,只见旁边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五彩霞光流转,那头本该“滚蛋”了的五色鹿,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正优哉游哉地卧在那里,甩着尾巴(如果鹿有尾巴的话),用一种“路过看热闹”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它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一击毙命、狼狈逃窜的糗态,鹿脸上堆满了看似憨厚实则狡黠的笑容。
“嗨!哥们儿,别紧张!重新认识一下吧!”它用蹄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轻响,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自豪,“我叫路建国!‘路’是道路的路,‘建’是建设的建,‘国’是祖国的国!响亮吧?有气势吧?”
它不等方岩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沧桑和感慨:“哎,说起来都是眼泪,哥们儿我投胎呃,算是出差吧,来着鬼地方满打满算也快两年了!人生地不熟的,不容易啊!”
它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卧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一些,然后挺起胸膛(鹿的胸膛),用那双清澈的鹿眼“真诚”地望着方岩,一字一句地郑重声明:
“不过你放心!我路建国,向来是——人、品、端、正!相貌堂堂!一诺千金!绝对是你可以信赖的、靠谱的、伟大的呃,合作伙伴!”
方岩:“”
他看着枝桠上那头沐浴着五彩霞光、嘴里却吐着如此不着调话语的神异生物,再感受着自己脚踝的剧痛和满心的疲惫与困惑,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见鬼的北汉山,这崩坏的世界,到底还能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