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父亲(1 / 1)

院门合拢的轻响还未完全消散,外面那压抑的啜泣和喘息声竟又近了,随即变成了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那个干瘦男人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里面的好心人开开门,救救我们,开开门啊!”

方岩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地扫过门缝。陈阿翠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惊恐地看向儿子。

方岩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缝隙冷冷地看着外面。那父亲半拖半抱着惊魂未定的女儿,不断回头张望,脸上满是劫后余生却又走投无路的惶恐。

“滚。”方岩的声音隔着门板,冰冷如铁。

“小兄弟!恩人!我们认得你!你是街尾陈寡妇家的阿岩!”那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速飞快,“我们没处去了!这黑灯瞎火的,出去就是死啊!那些鬼子还有那些‘吵货’您行行好,送佛送到西,带上我们吧!不然不然”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不然我们就只能大声喊了!就说就说你杀了皇军!还抢了枪!”

空气瞬间凝固。陈阿翠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发抖。

方岩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之前那一点因救人而产生的微澜瞬间冻结。他慢慢拉开了门栓,将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昏暗中,那男人看到方岩脸上未擦净的血迹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女儿往前推了推。

“恩人,你看,我闺女她还小,不能死啊”他试图打出亲情牌。

就在这时,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却猛地抬起泪眼,带着哭腔对她父亲喊道:“阿爸!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我搽干净脸,怎么会让那些畜生盯上!都是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女孩脸上,将她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男人面目扭曲,低吼道:“死丫头!还敢顶嘴!不搽干净脸,怎么讨贵人喜欢!怎么换粮食!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女孩捂着脸,呜咽着,不敢再说话,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方岩静静地看着这场丑陋的闹剧,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带上你们?”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可以。”

男人脸上瞬间露出狂喜。

“但外面情况你们清楚,带两个人,目标太大,风险太高。”方岩的目光在父女二人身上扫过,如同评估货物,“只能带一个先走。你们自己选,谁留,谁走?”

男人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贪婪、恐惧与自私在他浑浊的眼中疯狂交战。他看看方岩那冷硬如石雕的脸,又看看身边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女儿,求生的欲望最终像毒藤一样缠死了最后一丝人性。

“带我走!”他猛地抓住方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因急切而尖利,“恩人!先带我走!我我能帮你!我认得路,有力气!她她一个丫头片子,走得慢,是累赘!”

女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那彻底扭曲的侧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方岩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看透了这肮脏的灵魂。他轻轻挣开男人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可以。”

男人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和谄媚混合的丑陋笑容。

“但只能带一个。”方岩补充道,目光扫过女孩,最终落回男人脸上,“你选。你走,她留。或者,她走,你留。”

男人的笑容再次僵住,他像是没听懂,又像是无法理解这简单的选择。他看看女儿那绝望空洞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因恐惧而发软的双腿,几乎是吼了出来:“我走!当然是我走!她留下!她是女娃,命贱!死了就死了!”

方岩点了点头,似乎这答案正在他意料之中。“好,跟我来,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

他示意男人跟上,却在那女孩试图本能地跟随父亲时,用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阻止了她,并用眼神示意她退回门后的阴影里稍等。陈阿翠在门内,心惊胆战地将女孩拉了进去。

方岩领着那迫不及待的男人,快速穿过几条短巷。男人一路絮叨着感恩戴德的话,以及他想象中逃出生天后的美好,却没注意到方岩领的路,并非通往城外,而是越发靠近一片白天里他都见过的、丧尸活动频繁的废弃货栈区域。

在一处堆满腐烂木箱的拐角,方岩突然停下脚步。

“从这里,往东一直走,穿过那片空地,就能看到出城的小路了。”方岩指着前方黑黢黢的、隐约传来不详窸窣声的方向,语气依旧平静。

“太好了!恩人!您的大恩大德”男人喜出望外,抬脚就要往前冲。

“等等。”方岩叫住他,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空了的铁皮罐头盒,递给男人,“拿着,如果遇到‘吵货’,用力敲这个,声音能引开它们。”

!男人不疑有他,如获至宝地接过空罐头盒,千恩万谢,转身就朝着那片死亡区域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方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几秒钟后,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男人惊慌的“谁?”,紧接着是空罐头盒落地的清脆响声,以及骤然响起的、被刻意压抑却依旧凄厉的短促惨叫,还有那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扯的闷响。

声音很快平息下去,只剩下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夜色中回荡。

方岩如同磐石,在原地又静立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动静被吸引过来,这才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返回。

当他重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陈阿翠和那个女孩都惊恐地看着他。女孩尤其紧张,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方岩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他运气不好,碰上‘吵货’了。”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低下头,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这一次,里面似乎混杂着一种解脱般的绝望。

陈阿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将女孩搂得更紧了些。她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夜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方岩擦去枪械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三八式步枪稳稳靠墙。窗外,汉城的夜,依旧冰冷,但院落之内,一种新的、基于绝对冷静和必要残酷的秩序,正在血腥中建立起来。

死胡同的阴影里,女孩浑身剧烈颤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方岩冷漠地听着远处的动静,直到那惨叫彻底平息,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他低头看向身边几乎崩溃的女孩,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现在,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但以后要听话。或者,你自己离开。”

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如同修罗般的少年,看着他脸上冰冷的血迹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颤抖着,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方岩不再多言,带着这个新的、沉默的“累赘”,如同幽灵般,沿着更加隐蔽的路线,返回了那个刚刚见血的“家”。

陈阿翠看着儿子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孩,以及他眼中那未曾散去的冰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挪开了位置。

方岩将搜刮来的那支三八式步枪靠墙放好,子弹和手雷仔细藏入灶下的暗格。他擦干净脸,坐在门口,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人吃人的地狱里,慈悲是奢侈品,而愚蠢,则是催命符。他方岩,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狼,终于彻底亮出了獠牙,不仅对着外敌,也对着身边可能存在的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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