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林之下。
面对监察使的一拳,阴山老鬼不闪不避,正面迎击!
拳掌相交!
“轰!!”
一品气血和宗师之力仿佛两座小山对撞!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卷起漫天尘土与断枝落叶,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横扫四周!
“噗!”
黑衣监察使脸色瞬间涨红,随即转为惨白,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只觉得一股阴寒歹毒、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摧枯拉朽般冲入自己体内,瞬间搅乱了他沸腾的气血,震伤了他的经脉!
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比元初飞得更远,重重砸落在地,一时间竟难以爬起。
“咳咳你你不是普通宗师!”监察使死死盯着阴山老人,眼中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大夏所有宗师皆在册,你你到底是谁?”
“桀桀桀”阴山老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惊惧的目光,发出夜枭般的怪笑,“老夫阴山老鬼!”
“阴山老鬼?”监察使瞳孔骤然收缩如针,连声音都变了调,“两百年前屠灭三城、以童男童女精血练功的邪武者!”
“你不是早就被正道宗师联手围杀了吗?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旁边的元初闻言,也是浑身一颤,面无人色。
宗师寿元,极限不过一百五十载。
而阴山老鬼纵横肆虐之时,便已年过两百!
如今又过去两百年这老怪物,究竟活了多少岁月?
他的修为,又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没想到,两百多年了,这大夏竟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号。”阴山老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惜,拦了老夫的路,你们就要死!”
老鬼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向监察使,一只干枯的手爪,直取其天灵盖!
这一爪若是抓实,恐怕头颅都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监察使目眦欲裂,想要挣扎,但体内肆虐的阴寒劲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之爪在眼前急速放大。
元初挣扎着想冲过去,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眼中闪过绝望。
然而就在那鬼爪距离监察使头颅不足三寸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者之间。
一只穿着普通布鞋的脚,看似随意地横向一踢。
“砰!!”
脚掌与手腕碰撞,发出的却是如同金铁交击般的闷响!
阴山老鬼前冲的身影猛然一顿,那只抓出的手爪,竟被硬生生踢得偏移了方向!
狂暴的劲气再次炸开,将地面的泥土掀起三尺!
阴山老鬼的眼中露出一丝骇然,惊恐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辰安,依旧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如松。
“辰安!你疯了!那是阴山老鬼!是邪道大宗师!”元初不顾伤势,嘶声大喊,眼中又是焦急,又是难以置信。
这家伙,不趁乱逃跑,居然还敢主动挑衅?
就连被踢飞的监察使,也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看着辰安的背影,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小子哪来的胆子?
又哪来的实力,能踢开阴山老鬼的一击?
辰安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
他只是看着阴山老鬼,开口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杨家派你来的?”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询问,终于彻底激怒了阴山老鬼。
他纵横天下数百年,何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如此无视、如此质问?
“小杂种!你既然迫不及待送死,老夫成全你!”
阴山老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佝偻的身躯猛然挺直了几分,周身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轰然暴涨。
宗师之怒,天地色变!
他不再有丝毫保留,枯瘦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指甲暴涨三寸,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一掌拍向辰安头颅!
这一掌,蕴含了他苦修数百年的阴煞死气!
就算是同阶宗师硬接,也要身受重创!
他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掌拍成肉泥!
掌风未至,那刺骨的阴寒与死亡气息,已让远处的元初和监察使血液几乎冻结,呼吸停滞!
然而,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令一品武者绝望的恐怖一击。
辰安,只是抬起了右手。
五指握拢,成拳。
没有璀璨的真元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最纯粹、最凝练的力量,蕴含在那一拳之中。
拳出。
无声。
却在拳锋所向之处,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塌陷。
在拳头与那漆黑鬼掌碰撞前的千分之一刹那——
阴山老鬼那泛着绿光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他虽然没有出手,可却已经意识到自己败了!
就感觉好似遇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恐怖!
辰安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数百年的心境!
那是低等生物面对天敌时的战栗!
那是蝼蚁仰望苍穹时的绝望!
“不不可能这是”一个荒谬绝伦、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
但,已经晚了。
拳掌相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势均力敌的僵持。
有的,只是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贯穿声。
辰安的拳头,就这么直直地、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干瘪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阴山老鬼的动作僵住,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那里,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齐腕没入。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跳动了几百年、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心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
然后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熟透西瓜被捏碎的轻响,在他体内传来。
那是他心脏碎裂的声音。
阴山老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混合着内脏碎片不断涌出。
他眼中的绿光急速黯淡,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年轻、平静的脸。
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先天?”
话音落下。
那具佝偻了数百年的身躯,仰天倒下。
溅起一片尘土。
荒林之中,死寂无声。
只有夜风,不识趣地呼啸着。
辰安缓缓抽回手,随意地甩了甩。
手腕上,没有血迹。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元初,和瞳孔地震的监察使,最终投向白纸扇远遁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发动符箓时卷起的树叶。
“方士?”
“跑得挺快,没人活着回去通风报信,也挺无趣的不是吗?”
“接下来,”辰安忽然抬起头,看向了虚空,“还不打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