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伏诛。
辰安熟练地将其身上所有物品搜刮一空。
除了些许丹药和杂物还有一些金银,以及一块玉牌。
随后辰安的目光看向了那玉牌,“这是单念传讯玉简?”
辰安将其收下,或许能找寻到什么线索。
至于那收束袋,可惜了,是消耗性的法器,而且次数已经用尽,不然价值连城。
清扫完现场后,辰安将狰狞的鬼面具换回普通的玄黑面具,身影一闪,便回到了村庄中。
他的出现,引得人群一阵骚动,惶恐不安的情绪弥漫开来。
或许是踏入了先天之境,又或是修行了长青诀对气血感知尤为敏锐的缘故,辰安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的一对母子。
一名妇人被缚住手脚,却仍倔强地用身体护着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孩。
那孩童身上的气血与王枭一样,辰安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王枭的妻儿。
他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
至于现场这些人。
心念一动,辰安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十几名青壮,体内磅礴的气血微微一震。
“砰砰砰!”
束缚他们的绳索应声而断。
“去帮忙解开绳索。”辰安又看向惶恐的人群,朗声道:“放心,那恶人已被我斩杀,你们安全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泣与纷乱的道谢声。
而辰安则悄然无声地接近了那对母子。
“是王枭让我来的。”辰安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同时取出了王枭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
看到那熟悉的物件,妇人浑身猛地一颤,“恩公,你你能告诉我,王枭他”
辰安看着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一刻,王陈氏眼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但她迅速别过脸,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擦去,在孩子面前,她必须坚强。
“我我知道您的目的。”王陈氏的声音哽咽却坚定,“我家那位,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他告诉过我,若有人带着我们的信物来,就把这个交给来人。”
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从贴身里衣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辰安。
触手尚有余温。
辰安接了过来,这就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他有留下什么话吗?”王陈氏压抑着自己的眼泪询问。
辰安说:“他说很爱你们。”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妇人的心湖,荡开无尽的涟漪。
这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在预见死亡时,所能留下的最朴素,也最沉重的遗言。
“为了孩子,”辰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王陈氏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
她用力点头。
“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辰安没有再说话。
王枭连尸骨都未能留下,这个看似简单的心愿,已成永远的遗憾。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辰安问。
王陈氏强忍着悲痛,即便做好了准备,此刻依旧失了方寸。
“我答应了他,护你母子二人周全。”辰安道,“长安县乃至王都,对你们都不再安全。”
“我会安排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们足够的金银,富足的过后半生,如何?”
王陈氏抬起泪眼,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紧紧搂着孩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支柱。
“王枭他早就料到可能有这一天,他生前偷偷为我们准备了一条路,在东边的临海郡。”
“临海郡?”
“此行数千里,可需要帮助?”
辰安眸光微动,那里是大夏东部海城,商贸繁荣,确是隐姓埋名的理想之地。
“夫君他安排好了一切。”王陈氏低声回应道。
辰安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钱袋,里面有他准备好的,也有刚才杀了黑衣人所得,“拿着。”
他将钱袋不容拒绝地塞入王陈氏手中,“此去路途遥远,多点钱财,以防万一,孩子的未来,需要这些。”
随后,他又将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递过去:“这是些寻常伤药,路上若有不测,或可应急。”
王陈氏看着手中的财物和丹药,泪水再次涌出饱含着感激。
她拉着孩子,便要向辰安跪下。
辰安手虚抬一股柔和的气劲托住了她,“不必如此,王枭也算是因我而死,我答应他护你们周全,莫要再回长安县了,忘掉这里的一切,一路珍重。”
“多谢恩公。”王陈氏重重点头,然后毅然抱起孩子,转身融入熹微的晨光与山林雾气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辰安站在原地,直至完全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
随后他才握着那份沉甸甸的罪证,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这是一个账本和三封信。
初看之下,已是触目惊心。
镇远镖局明面上做着押镖走货的生意,暗地里记录的账目却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除了常规的走私精铁、私盐这些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证外,还有两件罪不可恕之事。
其中一个便是人宝贩卖。
这记录的极为详细,所为人宝,便是幼童。
标注着年龄、性别,甚至根骨资质,每一笔数字,都沾着血泪。
而其中最大的人宝走私,竟然都是通过大夏各地的育安堂进行的!
育安堂可是为了大夏那些战死的军人和有功之人,赡养他们遗孤而建立的!
辰安的目光骤然冰冷如刀。
那是愤怒!
而另一项,则是私通敌国,资敌军械!
上面清楚的记录了流通方式,镇远镖局押镖,在漕运商路运送入境,在转向东境边疆。
遭遇商路皆是林如烟家族负责的,林家乃是皇商。
这已不再是后宅妇人的阴私把戏,而是叛国大罪!
而那三封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时间地点和记录,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写。
王枭将其留下,毫无疑问能证明主人身份。
而东境,便是杨家祖地所在,那可是杨家只手遮天的地方。
若是杨家利用边军背景,提供所谓的废械渠道来洗白这些敏感军械,那就一切都闭环了。
这薄薄一页纸,其分量,比前面所有账目加起来都要重千倍、万倍!
它不仅是林如烟通奸的证据,更是她和杨威叛国的铁证!
辰安轻轻合上账册,眼中寒光闪烁。
单从这些信息上不难看出,牵扯到的不仅仅是林家和杨家。
这几乎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而且环环相扣紧密相连,若非这些账目的话,很难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辰安也可以将这些东西交给大夏帝王,但杨家势大,几乎权倾朝野,若不能一次将他们连根拔起,后续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况且,杨家老公爷不仅是大夏顶尖的九大宗师之一,更是大夏顶尖权贵,是杨家后代所为?
还是说也参与其中?
杨家老公爷也是开国功臣,更有从龙之功,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贸然将这个罪证呈现给帝王,哪怕铁证如山,那位正值壮年的帝王,是否会信任自己?
辰家人的身份,让辰安不得不考虑这么多。
因为无论是人宝交易还是走私军械一旦公之于众,必然引发整个大夏内外震动!
足以让那些在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会哗变!
天下百姓会对朝廷彻底失去信任!
这足以将整个大夏拖入内战与分裂深渊的惊天霹雳!
难怪,王枭临死前会说出那些话。
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纵然自己如今已经迈入先天,卷入其中也难说全身而退。
“轰轰轰。”
就在辰安陷入沉思之际,小村庄的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是叶安澜那个倔强的女人带着长安县的守卫军和衙役来了,看样子,那些百姓已经成功回城。
辰安这时候的目光看向了叶安澜,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东西,随后摇摇头,叶安澜不行,她做不了这把刀。
随后辰安目光坚定起来,如今他再次踏入修行之道,大夏早晚也要离开的。
就让他,做这把刀好了!
即便无人理解。
因为,他也是大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