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外。
司法参军在叶安澜身边劝谏道:“侯爷,这百草堂的李牧大师,医术通玄,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
“其师尊念安医仙之名,更是冠绝北域,救人无数,声望极高。”
“我们…我们这样无凭无据,贸然闯入,怕是不好吧?”
你说的这些,本侯知道,正因如此,才更要查!”
“那王枭身负致命重伤,命悬一线!放眼整个王都,若还有人能保他性命,非百草堂医仙莫属!”
逻辑清晰,判断果决。
这正是她身为女武神的战场直觉。
“来人!”叶安澜玉手一挥,下令道:“给我搜!仔细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一切后果,由本侯一力承担!”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抗,硬着头皮便要上前。
“且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冷空灵的声音自堂内传来。
念安医仙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原本躁动的场面为之一静。
“侯爷,许久未见,”念安医仙眸光平静地看向叶安澜,“却如此兴师动众,擅闯我百草堂…怕是不妥吧?”
然而,此刻的叶安澜,却仿佛没有听见这合情合理的质问。
而是越过了这位名动北域的医仙,死死的盯在了她身后那个青年身上。
“辰安,你怎会在这?”
面对叶安澜的问话,辰安竟是恍若未闻。
转身面向小医仙,从容行礼:“医仙姑娘,辰安先告辞。”
这全然无视的态度,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叶安澜的脸上,让她心中愠怒陡生。
“辰安!”元初踏前一步,怒声呵斥,“侯爷问你话,你竟敢如此无礼?”
辰安缓缓转身,冷漠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元初:“我辰安已不是叶家赘婿,难道我做什么,身在何处,还需向叶将军事无巨细,禀报行踪吗?!”
“你!”元初被堵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强辩道,“侯爷奉旨追查朝廷钦犯,凡大夏子民,理当配合!”
“配合?”辰安嗤笑一声,逼视对方,“我若不配合,你又待如何?”
“你大胆!”元初彻底暴怒,气血上涌。
“尔狂妄!”辰安的声音比她更冷,更是字字如刀,“你虽随军北征,可名列何处?是录于兵部将籍,还是授了王庭官印?”
他不给元初思考的时间,厉声质问:“你一无正式军衔,二无王命官身,不过一私人护卫,有何资格,在此如审重犯般质问我?”
“是谁给你的权柄,敢在这王都之内,代天行令?!”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不仅让元初哑口无言,满脸骇然。
更是让周围所有兵士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辰安那凌厉的目光。
辰安说完,没有理会满眼震惊的人群,再次向念安医仙抱拳:“告辞。”
小医仙轻纱微动,默然颔首,那双露出的明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她既是超然的念安医仙,可她也是叶伈颜。
看到辰安与姐姐叶安澜争锋相对,此刻自然是思绪万千。
辰安一拂衣袖,竟真的大摇大摆,无视周遭剑拔弩张的包围,径直欲走。
就是这份从容,这份桀骜!
叶安澜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脑海中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与眼前辰安的眼神疯狂交织、重叠!
一个荒谬的念头,猛然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一掌将他逼退的黑袍宗师的身影,与眼前这个她休弃的前夫,竟然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站住!!!”
叶安澜下意识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怒。
辰安脚步停驻,却依旧背对着她。
叶安澜强压心潮,声音恢复了属于神武侯的威严与冰冷:“本侯奉命缉拿要犯,有充分理由怀疑,那穷凶极恶之徒已潜入百草堂,意图对医仙不利!”
她目光扫过辰安僵住的背影,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念安医仙乃我大夏瑰宝,万金之躯,不容有失,在彻底排查隐患、确保医仙绝对安全之前”
“任何人,不得踏出此门半步!!!”
命令既下,甲士轰然应诺,刀剑彻底出鞘,寒光交织成网,彻底封死了所有去路。
她以保护为名,行扣押之实,将辰安与百草堂,都牢牢地控在了这方寸之地。
看着横于自己身前的刀剑,辰安回头看向叶安澜,:“所以,侯爷这是将我等当成嫌犯吗?”
叶安澜看着那清冷的眸子,心中道不明的烦闷,“那凶徒实力强横,料想与你辰安也无关。”
“我只是怕此刻动静太大,那人为求全身而退,将在场人作为人质,所以,本侯有必要保护大家安全!”
“待本侯搜查,确保安全之后,尔等,自然可以离开!”叶安澜为避免王都百姓恐慌,并未提起宗师境在王都行凶。
“来人,搜!!!”
数十人一拥而上,数人一组,散于各处,元初和司法参军更是立刻前往后堂。
看着众人搜寻,叶安澜这才看向念安。
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医仙姑娘,恶徒横行,危及百姓,本侯职责所在,不得不冒犯彻查,若有惊扰,还望医仙以大局为重,勿要怪罪。”
“既是职责所在,本医仙自当配合。”叶伈颜淡然回应道。
“医仙理解便好,只是不知,为何辰安会出现在医仙此处?”叶安澜来到念安身侧,压低着声音询问道。
“侯爷此问,是公,还是私呢?”
“有区别吗?”叶安澜仍是高傲的语气。
“若为公,我自当如实相告,若为私,侯爷与辰安和离之事,人尽皆知,既是私,那本医仙也无需告知。”
叶伈颜说完,眸子一转清冷道,“亦或者,侯爷对辰安,仍念念不忘?”
“你胡说!”
“本侯与他已无瓜葛,此间询问,自是公干!”
面纱下的叶伈颜淡然一笑,“既是公,那身为大夏子民,自当配合侯爷!”
“侯爷莫不是忘了,辰安为救爷爷,不仅答应了老太君入赘叶府,也答应为我试药三年,他出现在我百草堂,很奇怪吗?”
叶安澜神情微变,但也解除了心中的疑惑。
而这时候,元初等人搜查归来,纷纷摇头,显然一无所获。
“医仙姑娘,多有得罪。”
“那凶徒实力强横,杀人如麻,若有线索,还望告知。”叶安澜看向叶伈颜。
“这是自然。”
“继续查!!”搜查无果,叶安澜也只能带人离去。
不过临前,她又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活人试药,有伤天和,医仙理当慎重。”
叶伈颜轻纱之上那双澄澈的眸子微微一转。
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流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何为天和?侯爷若掌的是人间军权,我循的是医道本源,这其中分寸,念安自有衡量,不劳侯爷挂心。”
叶安澜眼底瞬间结起一层寒霜。
她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机锋?
念安不仅完全驳回了她的劝诫,更是隐晦地指出她不懂医道,手伸得太长。
“好一个医道本源。”叶安澜冷哼一声,她深深看了辰安一眼,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蕴含威压的敕令:“辰安,你随我出来!”
“侯爷,人多口杂,你我既然已经和离,男女有别,况且我们之间已然没什么可说。”
他这般冷漠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叶安澜心中愠怒更甚。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坟前,看到他与妹妹叶伈颜并肩而立的画面,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她的声音更沉,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情绪:“辰安,离我妹妹远一点。”
“还有,你现在安然无恙,是因为史家那边本侯暂时压下了,但你我之事已天下皆知。”
“明面上他们或许收敛,但丧子之痛,史家不会罢休!”
“趁着九王子还未归来,史家尚未问罪。”她上前半步,玄甲几乎贴近辰安,形成极具压迫感的对峙,警告道,“不想死,就离开王都,甚至离开大夏。”
“这是本侯对你最后的忠告。”
辰安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侯爷怎知,死的会是我呢?”
自己明明是在给他指条明路,可他却不知好歹!
叶安澜漂亮的眸子中噙着怒火,“你,简直不可理喻!别死了,才后悔!!”
说完,便是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