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煤炉夜里没封死，清晨天刚蒙蒙亮，炉膛里还透着点暗红的光。秦淮茹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敢惊动炕上熟睡的贾东旭和棒梗，只拿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盆，蹲在炉边添煤。炭块碰到炉壁发出轻响，她望着那点跳动的火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盆沿——昨天跟傻柱提了京茹的事，今天得赶紧跟娘商量，这事儿可耽误不得。
“醒这么早？”贾张氏裹着件旧棉袄从里屋出来，眼角还挂着眵目糊，却没了往日的刻薄，声音压得低低的，“是琢磨京茹那事儿吧？”
秦淮茹抬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往炉子里又塞了块煤：“娘，傻柱已经松口了，说等京茹来就见。咱们得赶紧回趟乡下，把京茹接来，顺便跟她把话说透。”
“回乡下？”贾张氏皱了皱眉，往灶台上瞅了眼，“家里这点粮够吃就不错了，回趟乡下不得带点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娘家，让人戳脊梁骨。”
这话戳中了秦淮茹的难处。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煤灰，走到炕边掀开褥子，从底下摸出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半个月的津贴，总共才三块二毛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粮票。“娘，我就这点家底了。您那儿能不能再凑凑？咱们给京茹扯块布，做件新衣裳，再带两斤白面，不然京茹穿得太寒酸，傻柱那边也看不上。”
贾张氏脸色变了变，磨蹭着不肯动：“我哪儿还有钱？东旭的津贴扣了大半，棒梗天天喊饿，我这儿就剩点买煤的钱了。”
“娘！”秦淮茹急了，声音忍不住拔高，又赶紧压低，“这不是普通时候！京茹要是能跟傻柱成了，以后咱们家还愁吃穿？傻柱手里活络，厂里福利又好，到时候棒梗的学费、东旭的药钱，不都有指望了？这点钱现在不花，以后想花都没地方花！”
这话像盆热水浇在贾张氏心上。她咂摸了两下嘴，终于转身从自己的木箱底摸出个铁皮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张一元的纸币，还有几张毛票，加起来不到两块钱。“就这些了，是我留着应急的。”她把钱递给秦淮茹，眼神里带着点肉痛，“你可得算计好了，别到了乡下，钱花光了事儿还没办成。”
秦淮茹接过钱，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京茹性子软，又听我的话，只要我跟她把厉害关系说清楚，她肯定愿意。咱们明天一早就走，赶在晌午前到娘家，下午就能跟京茹商量，后天就能把她带回来。”
“那傻柱那边呢？”贾张氏突然想起什么，“咱们走了，傻柱要是问起，怎么说？总不能说咱们回乡下骗他对象去吧？”
秦淮茹早就想好了说辞，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就说我娘想外孙了，回乡下接我妹妹来帮忙照看棒梗。傻柱心实，肯定不会怀疑。等咱们把京茹带回来，再找个机会让他们见面，到时候木已成舟，他想不答应都难。”
贾张氏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你想得周到。行，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秦淮茹就把棒梗叫醒，托付给隔壁的刘大妈照看，自己则和贾张氏背着个布包，匆匆出了四合院。布包里装着凑来的钱和粮票，还有两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是给京茹准备的，怕她到了城里没衣服穿。
一路上，娘俩都没怎么说话，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秦淮茹想着怎么说服京茹，怎么让她在傻柱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贾张氏则想着京茹要是真跟傻柱成了，以后能从傻柱那儿捞多少好处，能不能让棒梗去厂里当个学徒，能不能给东旭买点好药。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秦淮茹的娘家。那是个偏僻的小村子，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院墙矮得能看见院里的动静。秦淮茹的娘正在院里喂鸡，看见她们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鸡食盆，迎了上来：“茹啊，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娘，没出事。”秦淮茹笑着上前，帮娘拍了拍身上的鸡毛，“我跟我婆婆回来看看您，顺便接京茹去城里住几天。”
贾张氏也跟着堆起笑：“亲家母，我们来叨扰你了。”
“看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秦淮茹的娘把她们让进屋里，又喊来京茹，“京茹，快出来，你姐和你姐夫娘来了。”
秦京茹从里屋跑出来，身上穿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姐，张大妈，你们怎么来了？”
秦淮茹看着妹妹清瘦的样子，心里有了底——京茹在乡下日子过得苦，肯定愿意去城里。她拉着京茹的手，往炕边坐：“京茹，姐这次来，是想接你去城里住几天。城里比乡下好，有电灯，有电影院，还有好多好吃的。”
秦京茹眼睛亮了亮，又有点犹豫：“可是娘一个人在家……”
“你娘有我呢，你放心去。”秦淮茹的娘笑着说，“你姐在城里日子过得好，你去跟她享几天福，也长长见识。”
贾张氏见时机差不多了，连忙开口：“京茹啊，你姐这次接你去城里，还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你姐在城里认识个好后生，叫傻柱，在大厂子里上班，工资高，福利好，人也老实本分，就是年纪大了点，还没对象。你姐想着，你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不如跟他见见面，要是能成，以后你就能在城里安家落户，再也不用在乡下受苦了。”
秦京茹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张大妈，我……我还没想过这事。”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想的？”秦淮茹抓住妹妹的手，语气诚恳，“傻柱虽然叫傻柱，可一点都不傻，他心善，对人好。你跟他成了，以后吃穿不愁，还能帮衬家里。你想想，你要是在城里安了家，以后娘想你了，就能来城里住，不用再待在这穷乡下。你要是不喜欢他，咱们就当认识个朋友，也不亏啊。”
秦京茹抬起头，看着姐姐期待的眼神，又想起自己在乡下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吃不饱穿不暖，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出这个小村子。要是能去城里，能找个有工作的对象，那日子该有多好啊。她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姐，我听你的。”
秦淮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说：“这才对嘛！咱们明天就回城里，到时候姐给你扯块新布，做件新衣裳，保证让你漂漂亮亮的见傻柱。”
贾张氏也跟着高兴：“京茹啊，你放心，只要你跟傻柱成了，张大妈肯定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在城里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出头。”
当天下午，秦淮茹就带着秦京茹去村里的供销社，用凑来的钱扯了块粉色的布，又买了两双新布鞋。秦京茹拿着新布，脸上满是欢喜，对城里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完全没注意到姐姐和张大妈交换的眼神里，藏着的算计。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和贾张氏就带着秦京茹往城里走。秦京茹一路上都很兴奋，不停地问城里的事，问傻柱的事。秦淮茹都一一笑着回答，把傻柱夸得天花乱坠，只字不提傻柱以前被自己算计的事，也没说自己让京茹跟傻柱处对象，其实是为了让傻柱帮衬贾家。
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四合院。刚进院门，就看见傻柱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铝制的饭盒，里面装着厂里食堂的红烧肉。傻柱看见她们，愣了一下：“淮茹，张大妈，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秦淮茹连忙拉过京茹，笑着说：“傻柱，这是我妹妹京茹，我跟我婆婆回乡下接她来的。京茹，快跟傻柱哥打招呼。”
秦京茹红着脸，怯生生地说：“傻柱哥，你好。”
傻柱看着京茹清秀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好，你好。快进屋坐，外面冷。”
贾张氏连忙说：“傻柱啊，我们刚回来，还没收拾呢。你要是没事，晚上来家里吃饭，让京茹给你露一手，她做的乡下菜可好吃了。”
傻柱本来想拒绝，可看着京茹期待的眼神，又想起秦淮茹之前的话，点了点头：“行，那我晚上过来。”
秦淮茹心里乐开了花，连忙说：“太好了！傻柱，你等着，晚上咱们好好喝点。”
傻柱“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家。他看着饭盒里的红烧肉，心里有点期待——京茹看起来老实本分，跟秦淮茹不一样，或许这次真能遇到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晚上，傻柱如约来到贾家。屋里的灯亮堂堂的，煤炉烧得很旺，暖意融融的。秦淮茹正在灶台前做饭，京茹在旁边帮忙，递个碗，拿个筷子，显得很勤快。贾张氏坐在炕沿上，跟贾东旭说着话，脸上满是笑容。
“傻柱来了，快坐！”秦淮茹笑着迎上来，把傻柱往炕边让，“京茹，快给傻柱哥倒杯热水。”
秦京茹连忙倒了杯热水，递到傻柱手里，声音细细的：“傻柱哥，你喝口水。”
傻柱接过水杯，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京茹。”
贾张氏笑着说：“傻柱啊，京茹这孩子，又勤快又懂事，在乡下的时候，地里的活、家里的活，样样都能干。你要是跟她成了，以后家里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傻柱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有点认可——京茹看起来确实是个过日子的人。
不一会儿，菜做好了。有炒青菜，有炖土豆，还有一碗鸡蛋羹，都是京茹做的。秦淮茹又从柜子里拿出半瓶白酒，给傻柱倒了一杯：“傻柱，快尝尝京茹做的菜，看合不合你胃口。”
傻柱夹了一口炒青菜，味道清淡，却很爽口。又尝了口鸡蛋羹，嫩滑入味，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他点了点头：“好吃，京茹，你手艺真好。”
秦京茹脸又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傻柱哥，你喜欢就好。”
秦淮茹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连忙劝酒：“傻柱，喝口酒暖暖身子。京茹，你也陪傻柱哥喝一口。”
秦京茹连忙摇头：“姐，我不会喝酒。”
“少喝一点没事，就当陪傻柱哥了。”秦淮茹给京茹倒了小半杯，又给傻柱满上，“傻柱，你跟京茹多聊聊，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傻柱端起酒杯，跟京茹碰了一下：“京茹，你在乡下平时都做什么？”
“就是下地干活，喂鸡喂猪，帮娘做家务。”秦京茹小声回答，眼睛不敢看傻柱。
“那你到了城里，要是不习惯，就跟我说。”傻柱笑着说，“城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以后我带你去电影院看电影，去公园逛一逛。”
秦京茹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谢谢傻柱哥。”
贾张氏见两人聊得投机，连忙添柴加火：“傻柱啊，京茹这孩子心眼实，不会耍心眼，跟你正好配。你要是觉得京茹好，就早点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彩礼什么的，意思意思就行。”
傻柱愣了一下，没想到贾张氏这么直接。他看了看京茹，见她低着头，脸上带着红晕，心里有点动摇——京茹确实是个好姑娘，要是能跟她成了，以后就能有个家了。他喝了口酒，壮了壮胆：“张大妈，我觉得京茹挺好的。不过这事儿，还得跟京茹好好聊聊，看看她的意思。”
“京茹肯定愿意啊！”秦淮茹连忙说，“京茹，你说是不是？”
秦京茹抬起头，看着傻柱，又看了看姐姐，小声说：“我听我姐的，也听傻柱哥的。”
傻柱心里乐开了花，端起酒杯，跟贾张氏和秦淮茹碰了一下：“那我就谢谢张大妈和淮茹了。以后我肯定好好对京茹，好好照顾她。”
“这就对了！”贾张氏笑得眼睛都眯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啥困难，互相帮衬着。”
秦淮茹也跟着笑，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要让京茹牢牢抓住傻柱的心，就能让傻柱一辈子帮着贾家。她给傻柱夹了块土豆，又给京茹夹了口青菜：“傻柱，京茹，快吃菜，菜要凉了。”
傻柱一边吃着菜，一边跟京茹聊着天，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他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真心待自己的人，终于能有个安稳的家了。他完全没注意到，秦淮茹和贾张氏交换的眼神里，藏着的得意和算计；也没注意到，秦京茹偶尔流露出的，不是爱慕，而是胆怯和顺从。
夜色渐深，傻柱喝得有点醉了，起身准备回家。秦京茹连忙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傻柱哥，你慢走，路上小心。”
“哎，好。”傻柱笑着点头，“京茹，明天我带你去城里逛逛，给你买根糖葫芦。”
“嗯，好。”秦京茹点了点头，看着傻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点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等待她的，到底是幸福的生活，还是另一个深渊。
回到屋里，秦淮茹连忙拉着京茹的手，压低声音说：“京茹，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以后跟傻柱在一起，要多听他的话，多关心他，他喜欢吃什么，你就给他做什么，他喜欢穿什么，你就给他缝什么。记住，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不能让他跟别的女人来往。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城里站稳脚跟，才能帮衬家里。”
秦京茹点了点头，小声说：“姐，我记住了。”
贾张氏也凑过来，叮嘱道：“京茹，你跟傻柱处对象，可不能忘了咱们贾家。傻柱手里有钱，厂里福利好，以后他发了工资，你得想办法让他多拿点出来，帮衬棒梗和东旭。棒梗是你外甥，东旭是你姐夫，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秦京茹心里有点不舒服，可看着姐姐和张大妈严肃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张大妈。”
秦淮茹满意地笑了，拍了拍京茹的肩膀：“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跟傻柱出去，要打扮得漂亮点，别给姐丢脸。”
秦京茹“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乱糟糟的——她既期待城里的生活，又害怕自己做不好，更害怕辜负姐姐和张大妈的期望。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姐姐和张大妈手里的棋子，一步步走进了她们精心编织的罗网里。
而傻柱，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京茹清秀的样子，想着她温柔的声音，想着她做的可口的饭菜，心里满是欢喜。他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终于能有个家了。他完全没意识到，一场更大的算计，正在等着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对京茹的好感，不过是秦淮茹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四合院的夜色，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可在这安静的表面下，一场围绕着傻柱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秦淮茹和贾张氏已经布好了局，只等着傻柱一步步走进来，成为贾家一辈子的“摇钱树”。而傻柱，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