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寒夜借粮藏暗计，旧恩难抵新伤寒
深秋的风裹着碎雪粒子，砸在四合院的青砖墙上，发出沙沙的响。傻柱揣着刚发的工资，脚步比往常慢了半拍——离上次被贾张氏搅黄亲事，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些天他除了上班，就闷在屋里，院里的人见他脸色沉，也少有人主动搭话，唯独秦淮茹，总隔三差五往他门口凑，有时是送碗热粥，有时是拿件缝补好的衣裳，话里话外总提“以前的情分”，傻柱嘴上没应，心里那点冰碴子，倒也化了些。
这天傍晚，傻柱刚把煤炉捅旺，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他拉开门，就见秦淮茹站在雪地里，双手拢着衣襟，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傻柱，你在家啊。”秦淮茹的声音带着颤，往屋里探了探，“能不能……能不能跟你借点东西？”
傻柱让她进门，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噌”地窜起来，映得秦淮茹脸上的泪痕更明显。“咋了？出啥事儿了？”他递给她一杯热水，语气比往常软了些——他忘不了以前贾家难时，秦淮茹总把仅有的白面馒头分他半个，这份旧情，他心里始终记着。
秦淮茹捧着杯子，手指冻得发红，眼泪又掉了下来：“是东旭他娘……这两天胃不好，吃不下干的，想喝点小米粥，可家里的粮缸空了。我去粮站问了，这个月的粮票早就用完了，想着你这儿或许有富余，就……就厚着脸皮来跟你借点小米。”
傻柱皱了皱眉。他这个月的粮食刚领没多久，小米确实还有小半袋——那是他特意留着早上熬粥的，冬天喝着暖身子。可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他又想起以前她帮自己缝被子、洗衣裳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行，你等会儿，我给你装。”
他转身往粮缸走，刚要拿瓢，就听见秦淮茹在背后轻声说：“傻柱，你心眼好，我知道。其实……不光是小米，家里的煤也快没了，东旭他娘怕冷，晚上总咳嗽，要是没煤烧，这夜怕是熬不过去。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再借我点煤？我下个月领了票，一定还你。”
傻柱的手顿了顿。他的煤是上个月刚买的，堆在墙角，也就够自己烧到月底。可秦淮茹的话像根软刺，扎在他心里——贾张氏再不好，毕竟是老人，真冻出个好歹，院里人指不定又说他冷血。他咬了咬牙，回头说：“煤也有，你一起拿回去。”
秦淮茹立刻露出感激的神色，眼眶更红了：“傻柱，你真是个好人！我都不知道咋谢你才好。等东旭下个月发了津贴，我立马把粮票和煤钱给你送来，绝不欠你的。”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接傻柱递过来的粮袋，手指却不经意间碰了碰他的手背，带着点刻意的温度。
傻柱往后缩了缩手，把粮袋和煤票塞给她：“不用急，你先拿回去用。”
秦淮茹接过东西，却没立刻走，反而往炉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傻柱，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前两天我回娘家，我娘跟我说，红梅她……她后悔了。”
傻柱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你说啥？红梅她……后悔了？”
“是啊。”秦淮茹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又很快掩下去，“我娘说，红梅回家后，她娘就后悔了，觉得当初听了闲话，冤枉了你。红梅自己也说，当初不该那么冲动，没听你解释就跟你黄了。我娘还问我，你现在有没有对象，要是没有，想让我帮着问问，看你们俩能不能再处处。”
傻柱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个月，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想着李红梅——想她第一次吃自己做的红烧肉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想她跟自己一起逛庙会时，攥着他衣角的温度。现在听秦淮茹这么说，他心里那点死灰，像是突然被点着了。
“真……真的？红梅她真这么说？”他抓着秦淮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完全没注意到秦淮茹眼底的算计。
“当然是真的！”秦淮茹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格外肯定，“我还能骗你吗？不过……红梅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找你。我娘说，要是你还愿意，就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她家，跟她好好说说，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傻柱的脑子嗡嗡的，全是“跟红梅和好”的念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他连连点头：“愿意！我当然愿意！秦淮茹，这事就拜托你了！你说啥时候去，我就啥时候去！”
“不急。”秦淮茹按住他的手，慢悠悠地说，“红梅她这两天要上班，等周末吧。周末我休班，带你去她家。不过……傻柱，你也知道，红梅她娘那人，爱面子。你去的时候，要是能买点东西，比如点心、水果啥的，她娘肯定高兴，这事就更有谱了。”
“应该的！应该的！”傻柱连忙点头，“我明天就去买！买最好的点心！”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得意，脸上却还是那副诚恳的样子：“傻柱，我就知道你对红梅是真心的。你放心，有我在，这事肯定能成。那我先回去了，把小米给东旭他娘熬粥，免得她等急了。”
傻柱送她到门口，看着她提着粮袋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心里的喜悦像揣了个暖炉，连窗外的寒风都不觉得冷了。他回到屋里，翻出藏在枕头下的钱，数了又数——除了买点心的钱，还得留着给红梅她娘买点布料，要是能成，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了。他越想越高兴，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可他没注意到，秦淮茹刚回到家，脸上的柔弱和诚恳就瞬间消失了。贾张氏正坐在炕沿上，嗑着瓜子，见她进来，连忙凑过去：“咋样？借着了吗？那傻柱没起疑心吧？”
秦淮茹把粮袋往桌上一放，冷笑一声：“娘，您就放心吧，那傻柱还是老样子，一哄就信。别说一袋小米，就是再借他两袋，他也愿意。”
贾张氏拍着大腿笑：“我就说嘛！那傻柱就是个缺心眼的！以前帮咱们家，现在还不是一样？不过……你跟他说红梅的事干啥？那丫头不是跟他黄了吗？”
“娘，您懂啥？”秦淮茹瞪了她一眼，往炕边坐下，“要是不拿红梅当由头，他能这么痛快借粮？再说了，那傻柱手里有钱，不哄着他，咱们家这个冬天咋过？东旭的津贴这个月被扣了一半，粮票早就不够用了，要是不跟他借，咱们娘仨喝西北风啊？”
贾张氏恍然大悟：“还是你聪明！那……那红梅的事，要是傻柱真去问，咋办？”
“问？他跟谁问去？”秦淮茹拿起桌上的瓜子，慢悠悠地嗑着，“我娘根本就没见过红梅她娘，我就是随口编的。等周末的时候，我就说红梅她临时要上班，去不了，再往后拖几天，他那点新鲜劲过了，也就忘了。再说了，就算他真去问红梅，红梅肯定不承认，到时候他最多觉得是我传话传错了，还能怪我不成？”
贾张氏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傻柱就是个傻子，肯定看不出啥破绽。对了，他有没有说煤的事？”
“说了，煤票我也拿来了。”秦淮茹从兜里掏出煤票，放在桌上，“我跟他说您怕冷，他立马就给了。娘，您以后别再跟他对着干了，咱们家还得靠他帮衬呢。您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把他惹急了，咱们可就没活路了。”
贾张氏撇了撇嘴，却也没反驳：“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跟他吵架嘛！我记住了。对了，那傻柱要是以后再问起红梅的事，我该咋说？”
“您就说不知道，啥也别问，啥也别说。”秦淮茹叮嘱道，“要是让他看出咱们是骗他的，以后再想跟他借东西，可就难了。”
贾张氏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小米，往厨房走去：“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熬粥，等会儿让棒梗给你端一碗。”
秦淮茹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她知道，傻柱对她还有旧情，只要她再哄着点，别说借粮借煤，就算是让他帮着照看棒梗，他也不会拒绝。至于李红梅的事，不过是她用来哄傻柱的幌子，等过些日子，傻柱忘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而另一边，傻柱还沉浸在跟李红梅和好的喜悦里。第二天一早，他就揣着钱，去了镇上最大的点心铺，买了两斤最好的桃酥，又去布店买了一块碎花布——那是李红梅上次跟他逛庙会时，盯着看了好久的花色。他把点心和布料包好，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心里盘算着周末去李红梅家时该说些什么，越想越觉得有盼头。
转眼到了周末，傻柱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那件最好的中山装找出来，熨得平平整整，又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等着秦淮茹来叫他。可左等右等，都快到中午了，还没见秦淮茹的影子。他心里有点急，忍不住往贾家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棒梗的哭声。
他推开门，就见秦淮茹坐在台阶上，眼圈红红的，棒梗趴在她怀里哭。“咋了？出啥事儿了？”傻柱连忙走过去，心里的急切被担忧取代。
秦淮茹见他来，眼泪掉得更凶了：“傻柱，对不起……红梅那边，怕是去不了了。”
傻柱的心一沉：“咋回事？为啥去不了了？”
“刚才我去红梅家，她娘说红梅昨天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崴了，现在躺在床上，没法见人。”秦淮茹抹着眼泪，“她娘还说，等红梅好了，再跟你约时间。我跟她说你买了点心和布料，她娘挺过意不去的，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傻柱的心里凉了半截，手里的点心包差点没拿稳：“摔着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娘说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就是得养几天。”秦淮茹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连忙补充道，“傻柱，你别着急，红梅肯定是心里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娘跟我说这些。等她好了，我立马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傻柱看着秦淮茹诚恳的眼神，又想起以前她帮自己的事，心里的失落渐渐被压了下去：“行，那我等她好了再说。点心和布料，你帮我带给她吧，让她好好养伤。”
“好，我一定带给她。”秦淮茹接过点心包，心里暗暗得意——这傻柱，果然好骗。她又装出担忧的样子，“傻柱，你别不高兴，红梅心里有你，这点肯定没错。要是她好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傻柱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有点不是滋味——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他看着秦淮茹抱着棒梗往家走，手里还提着他买的点心，心里的喜悦像被泼了盆冷水，凉了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傻柱又问过秦淮茹几次红梅的情况，秦淮茹总是说“还没好”“再等等”，每次都能找出理由搪塞过去。傻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可每次看到秦淮茹那副诚恳的样子，又想起以前的情分，就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傻柱下班路过纺织厂门口，意外撞见了李红梅。她正跟一个男的走在一起，手里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水果，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气色很好，一点也不像崴了脚的样子。
傻柱的脑子“嗡”的一声，连忙跑过去：“红梅！你……你不是崴了脚吗？怎么在这儿？”
李红梅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带着疏离：“傻柱？你怎么在这儿？我什么时候崴脚了？”
“你没崴脚？”傻柱的声音都在抖，“秦淮茹跟我说，你上次上班摔了一跤，崴了脚，躺了半个月，还说你娘让我等你好了再跟你见面……”
李红梅皱起眉，脸上满是疑惑：“秦淮茹？她跟你说的？我根本就没摔过跤，我娘也没跟她说过这些话啊。傻柱，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你早就黄了，我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就是他。”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男人，语气里满是决绝。
傻柱看着李红梅身边的男人，又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秦淮茹是在骗他——借粮是假，用红梅当由头哄他更是假！她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他的旧情，骗他的粮食、骗他的点心，还有他的信任！
“好……好一个秦淮茹！”傻柱的声音沙哑，眼睛里满是怒火，“她竟然骗我！她竟然用你当幌子，骗我借粮，骗我等你……”
李红梅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却还是硬着心肠说：“傻柱，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你也别再惦记我了。秦淮茹的事，你自己去问她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拉着身边的男人，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傻柱站在原地，看着李红梅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他想起秦淮茹跟他借粮时的柔弱，想起她说红梅后悔时的诚恳，想起她拿着他买的点心时的笑容——那些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她算计好的！
他转身就往四合院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秦淮茹算账！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再也不会因为旧情，一次次原谅她的算计！
刚进四合院，就看见秦淮茹正坐在葡萄架下，跟刘大妈说话，手里还拿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笑，看起来心情很好。傻柱看着她这副模样，怒火更盛，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秦淮茹！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秦淮茹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了：“傻柱，你……你咋了？啥骗你啊？”
“你还敢装！”傻柱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通红，“我今天看见红梅了！她根本就没崴脚！她早就有对象了！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你借粮是假，用红梅哄我也是假！你就是在利用我！利用我的旧情，骗我的粮食，骗我的点心！”
秦淮茹被他戳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想狡辩：“傻柱，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就是怕你伤心，才跟你那么说的……”
“怕我伤心？”傻柱冷笑一声，手抓得更紧了，“你要是怕我伤心，就不会骗我！你要是怕我伤心，就不会用红梅当幌子，骗我借粮！秦淮茹，我以前帮你们家，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不容易，是因为我念着以前的情分！可你呢？你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把我的信任当傻子耍！你对得起我吗？”
周围的邻居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刘大妈看着秦淮茹，脸上满是失望：“秦淮茹，傻柱说的是真的？你真骗了他？”
秦淮茹的眼泪掉了下来，却还是嘴硬：“我……我也是没办法！家里粮票不够用，东旭的津贴又被扣了，我要是不跟傻柱借，咱们娘仨冬天咋过？我跟他说那些，就是想让他安心借我粮，我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傻柱甩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失望，“你没别的意思，就把我当傻子骗？你没别的意思，就拿着我买给红梅的点心，回家给你儿子吃？秦淮茹，我真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