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的第一场雪落得细碎，红星四合院的屋檐下挂着薄薄的冰棱。林焓墨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给养母张桂兰买的棉袄、棉鞋，还有易大妈亲手织的围巾，正准备出门，易中海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从屋里走出来：“小林，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林焓墨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易师傅，不用麻烦您，我自己去就行。乡下路不好走，天又冷，您年纪大了，别冻着。”
“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易中海拍了拍布包，里面装着他托人买的红糖、奶粉，还有给张桂兰的治关节炎的药膏，“你养母当年帮了我们家大忙，我早就该去看看她。再说，你一个人扛这么多东西，路上也不方便，我跟你一起去，还能搭把手。”
林焓墨看着易中海坚定的眼神，心里一暖，不再推辞：“那谢谢您，易师傅。咱们得早点走，去乡下的班车只有早上两趟，晚了就赶不上了。”
两人背着行李往公交站走，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林焓墨把围巾往易中海脖子上裹了裹：“易师傅，您把围巾裹紧点，别着凉了。”
易中海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身体硬朗着呢。你养母住的村子离县城远不远？咱们到了县城，还得走多久？”
“不远，到了县城坐个三轮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村里，”林焓墨说起养母，眼神柔和了几分，“我养母一辈子不容易，年轻的时候没了丈夫，也没孩子，就把我当成亲儿子养。小时候我生病，她背着我走十几里路去看病，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总把最好的留给我。”
易中海听着，心里又酸又愧——当年若不是家里实在困难，他怎么舍得把亲生儿子送走？张桂兰待小林这么好，他这辈子都欠她的情。
两人坐上班车，车厢里挤满了人，弥漫着煤烟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林焓墨怕易中海挤着，特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他坐下，自己则站在旁边护着他。易中海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这孩子，不仅懂事，还懂得疼人，没白让张桂兰养这么大。
班车摇摇晃晃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城。两人找了辆三轮车，往村里赶。路上的积雪没化，三轮车在土路上颠簸着，溅起一片片雪沫子。林焓墨时不时跟车夫聊天，问起村里的近况，眼里满是期待。
快到村口的时候，林焓墨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老太太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布包，正踮着脚往路上望——正是张桂兰。
“娘！”林焓墨跳下车，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张桂兰，声音带着哽咽，“我回来了！”
张桂兰也激动得眼泪直流，拍着林焓墨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冻坏了吧？快跟娘回家，娘给你煮了红薯粥，还热着呢。”
她抬头看到易中海，愣了一下，林焓墨连忙介绍：“娘，这是易师傅，我在城里的师傅，也是我们四合院的邻居，他特意跟我一起来看您。”
易中海走上前，握住张桂兰的手，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还冻得通红。易中海心里一酸，声音有些沙哑：“张大姐，谢谢您这些年对小林的照顾，辛苦您了。”
张桂兰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小林是个好孩子，跟我亲儿子一样。快，跟我回家，外面冷。”
三人往家里走，张桂兰的家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树枝上挂着积雪。进屋后，张桂兰连忙给两人倒热水，又把炉子捅旺，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娘，这是我给您买的棉袄和棉鞋，您试试合不合身，”林焓墨打开帆布包，把东西拿出来，“还有易大妈织的围巾，您冬天围上，暖和。”
张桂兰拿起棉袄，摸了摸，眼里满是欢喜：“你这孩子，又乱花钱，娘有衣服穿。”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试了试棉袄，大小正合适。
易中海也把自己带来的布包打开，把红糖、奶粉和药膏递给张桂兰：“张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关节炎犯了，就抹点药膏，能舒服点。红糖和奶粉您平时泡水喝，补补身体。”
张桂兰连忙推辞：“易师傅，您太客气了，您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
“张大姐，您就收下吧，”易中海笑着说，“您照顾小林这么多年，我们都该谢谢您。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您要是不收，我心里反而过意不去。”
张桂兰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眼眶红红的：“你们都是好人，小林能遇到你们，是他的福气。”
林焓墨看着娘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他起身说：“娘，易师傅，你们坐着，我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点菜，晚上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易中海连忙说：“不用，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村里的情况。”
张桂兰却拦住他们：“不用不用，村里的小卖部没什么好东西，我早就买好了菜，在厨房呢。小林，你去给娘烧点热水，娘想跟易师傅说说话。”
林焓墨愣了一下，看了看娘，又看了看易中海，点了点头：“好，那我去烧热水。”
林焓墨走进厨房，往灶膛里添了柴，火苗“噼啪”地响着，映得他脸上暖暖的。他能听到堂屋里娘和易师傅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却也没多想——娘和易师傅都是实在人，肯定是在聊村里的事。
堂屋里，张桂兰看着易中海，眼神复杂：“易师傅，您跟小林的关系，不只是师傅和徒弟吧？我看您看小林的眼神，跟看亲儿子一样。”
易中海心里一震，没想到张桂兰这么敏锐。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张大姐，不瞒您说，小林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二十多年前，我家里困难，没办法才把他送了出去，让您受苦了。”
张桂兰愣住了，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桌上。她看着易中海，又想起小林小时候的样子，想起他每次提到亲生父母时的沉默，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您……您说的是真的？小林他知道吗？”
“是真的，”易中海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还没告诉小林，我怕他接受不了，怕他恨我当年把他送出去。这次跟小林来，就是想跟您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告诉小林合适。”
张桂兰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唉，都是命啊。小林这孩子，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当年我收养他的时候，就想着，等他长大了，要是想找亲生父母，我就帮他找。可我没想到，您竟然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她顿了顿，继续说：“易师傅，您别着急告诉小林。这孩子重感情，您当年把他送出去，他心里肯定会有疙瘩。您得慢慢来，让他先感受到您的爱，等他彻底接受您了，再告诉他真相，他才能更容易接受。”
易中海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张大姐，谢谢您能理解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每次看到小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怕自己做得不好，让他反感。”
“您别担心，”张桂兰笑着说，“小林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您当年是没办法。这些年，您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您只要像现在这样，真心对他好，他迟早会接受您的。”
她握住易中海的手，语气诚恳：“易师傅，以后小林就交给您了。我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他多久了，您一定要好好待他，别让他再受委屈了。”
“您放心，”易中海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待小林，把这些年欠他的都补回来。您也是他的娘，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会经常来看您，给您养老送终。”
张桂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笑着说：“好，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别让小林知道咱们聊了这些，免得他多想。等合适的时候，咱们再告诉他真相。”
易中海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两人又聊起了小林小时候的趣事，堂屋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厨房的水烧开了，林焓墨提着水壶走进堂屋：“娘，易师傅，水烧开了。咱们晚上吃什么？我来做。”
张桂兰笑着说：“不用，娘早就做好了，有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有炒青菜，咱们现在就吃饭。”
三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聊着天。林焓墨跟娘和易师傅讲城里的事，讲车间里的技术，讲四合院里的邻居，眼里满是憧憬。易中海和张桂兰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和期待——他们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这个孩子知道真相，让他真正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吃完饭，林焓墨帮娘收拾好碗筷，又给炉子添了柴，才回屋休息。易中海和张桂兰坐在堂屋里，又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林焓墨和易中海就要回城里了。张桂兰把他们送到村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给小林和易中海做的鞋垫：“小林，易师傅，路上小心，有空常回来看看娘。”
“娘，您放心，我会常回来的，”林焓墨抱住娘，眼眶红红的，“您在家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易中海也握住张桂兰的手：“张大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林的，我们会常来看您的。”
两人坐上三轮车，往县城赶。路上，林焓墨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满是不舍：“易师傅，我娘一个人在家，我真不放心。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就把我娘接到城里住，跟我一起生活。”
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等你有能力了，咱们就把你娘接过来，让她跟咱们一起住，享享清福。”
他看着小林的侧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让小林接受自己，等他们父子相认了，就把张桂兰接到城里，让她安享晚年。这是他欠小林的，也是他欠张桂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