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警察！不许动！”
陈永年带着人冲了上来。
当他们看到走廊里的情景时，也是大吃一惊。
陈永年一眼就看到了被苏云铐住的王芬，和他预想的一样。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
在看到被苏云踹开的那个房间时。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视线穿过人群，死死地钉在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身上。
钉在那个蝴蝶发卡上。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
周围所有的声音，同事的呼喊，罪犯的哭嚎，都仿佛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身影。
陈永年踉跄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梦。
他身边的年轻警员看着自家队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有些不解。
“陈队？”
陈永年没有理会。
他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个女孩，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张苍白瘦削，却依稀能看出几分秀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眼神空洞，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当她看到陈永年那张写满沧桑和激动的脸时，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迷茫。
陈永年看着她。
看着这张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脸。
虽然变了模样，虽然褪去了稚气，虽然写满了苦难。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个女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瑶”
“瑶瑶？”
被叫做“瑶瑶”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颤。
这个名字，好熟悉。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这样温柔地叫过她。
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脖子后面的一块红色的胎记，暴露在了灯光下。
那块胎记的形状，像一片小小的枫叶。
陈永年看到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铁血汉子，眼泪瞬间决堤。
“瑶瑶！”
“是爸爸啊！”
他嘶吼着，扑了过去，一把将那个女孩紧紧地抱在怀里。
女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随即。
一股尘封了十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用麻木筑起的堤坝。
“爸爸？”
她试探着，用沙哑的嗓音吐出这个陌生的词汇。
然后。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凄厉，委屈。
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压抑。
父女两人，隔着十年的血色光阴。
在这肮脏的淫窝里，相拥而泣。
周围的警察们都看呆了。
他们看着自家队长哭得像个孩子。
又看看那个女孩，再联想到陈永年逢人就打听的那个失踪了十年的女儿。
不少人都明白了。
整个走廊，只剩下父女俩撕心裂肺的哭声。
苏云默默地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触发那个【十年寻亲】的意外任务了。
原来，一切的终点，都在这里。
当晚，青桐路派出所的肃清度，悄无声息地跳到了100。
市中心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但此刻却奇异地安抚着人心。
走廊里亮着惨白的灯，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瑶已经做完了全身检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她蜷在病床上，抱着膝盖，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空洞，偶尔会偷偷瞥向床边那个男人。
那个为她削苹果，手抖得差点把刀掉在地上的男人。
陈永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一天一夜之间，那双眼睛里，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光。
苏云和小王提着果篮跟一锅温热的小米粥。
悄悄推开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师傅。”
苏云轻声喊了一句。
陈永年猛地回头，看到是苏云。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动作太急，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嘶你，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云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看了一眼病床上明显有些紧张的陈瑶。
“我们来看看瑶瑶。”
陈永年点点头，眼眶又红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女儿，一把抓住苏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这个铁打的汉子，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苏云谢谢谢。”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两个字。
苏云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
“师傅，应该的。”
“不，不一样”
陈永年摇着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滑落。
“我老婆，瑶瑶的爷爷奶奶，我们一家我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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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旁边一个陪护的中年女人，应该是陈永年的妻子，也跟着抹眼泪。
她走过来，对着苏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苏警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
“阿姨，快别这样。”
苏云赶紧扶住她。
陈永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看着苏云，眼神里有感慨，有欣慰，还有一种宿命般的释然。
“我天天在家里念叨，说我带了个多厉害的徒弟，青出于蓝。你嫂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哭腔。
“可我做梦都没想到啊
做梦都没想到，我找了十年的女儿。
最后最后是被我徒弟给破了案子找回来的。”
陈永年苦笑着，泪水却流得更凶。
“或许，你来青桐路，就是老天爷的指引。
这下好了，我这块压了十年的心病，终于了啦。
再过几个月，我也到了年纪，可以安心退休，天天在家陪着瑶瑶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病床上的陈瑶，一直安静地听着。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苏云，那双大眼睛里虽然还有怯弱，却多了一丝光亮。
她小声地，用还很沙哑的嗓音说：“苏苏哥哥，谢谢你。”
苏云对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无害。
“不用谢，好好养身体。”
陈瑶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我以后也要好好学习。
像爸爸，像苏哥哥一样，当警察，抓坏人。”
女孩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一旁的陈永年夫妇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苏云的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就在这时，小王的手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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