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庄山路上。
周彩霞和二狗坐在车里交谈著。
车厢里流淌著轻柔的萨克斯曲,空调冷气吹得正舒服,但这会儿周彩霞心里头那把火,却烧得正旺。
“四千万我的天,二狗,你快掐我一下,使劲掐!”
周彩霞一边握著方向盘,一边还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在那张存了一千万现金的银行卡上摩挲著,眼神迷离得像是喝了二斤陈酿。
“我这心肝到现在还扑通扑通乱跳呢!这钱来得也太快了,比印钞机还猛!咱们今晚是不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给透支了?”
副驾驶座上,陈二狗正闭着眼假寐,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帝王绿的锦盒。
听到这话,他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眼皮都没抬:
“周姐,瞧你这点出息。这才哪到哪?咱这叫实力,跟运气不沾边。老天爷赏饭吃是一回事,能不能端住这碗饭,那得看咱的本事。赵泰那孙子,也就是投胎技术好点,真要论手段,他在我眼里那就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
“你呀,夸你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周彩霞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
“不过今晚你是真给姐长脸!你是没看见赵泰走的时候那张脸,跟吃了死苍蝇似的,绿得都快赶上你怀里那块玉了!”
说到这儿,周彩霞又有些心疼地瞥了一眼那个锦盒:
“二狗,这宝贝你真不打算卖?那可是几千万啊,能在省城买好几栋别墅了”
“不卖。”
陈二狗回答得斩钉截铁,手掌轻轻抚摸著盒面。
“钱这东西,也就是个数字,没了咱再赚。但这帝王绿是有灵性的,是天地精华聚出来的宝贝。我想把它雕成几个护身符,给嫂子她们,还有你,都戴上。有这玩意儿护着,那些个脏东西、霉运势,都别想近身。”
听到“还有你”这三个字,周彩霞握著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勺热蜜糖,甜得发腻,又暖得发烫。
“算你有良心”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春意,脚下的油门也不自觉地踩深了几分。
此时,车子已经驶离了市区,拐进了一段正在扩修的盘山公路。
这地方偏僻,平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两边是半人高的荒草地,远处是黑漆漆的树林子,夜风一吹,树叶子哗啦啦响,跟鬼拍手似的,透著股阴森森的凉气。
陈二狗原本懒散的身子,突然猛地绷紧了。
体内的《龙王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行运转起来,丹田里那股热气突突直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像针扎一样刺痛了他的后背。
空气里,隐隐约约飘着一股子杀气,那是见过血的人才有的味道。
“周姐,慢点,踩刹车!”陈二狗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
“啊?咋了?”周彩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去踩刹车。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前方漆黑的弯道口,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道雪亮的大灯!
那是改装过的高强度氙气灯,亮得刺眼,瞬间把宝马车的挡风玻璃照得白茫茫一片,啥都看不见了。
“呀!”
周彩霞一声惊叫,本能地把刹车踩死。
“吱——嘎——!”
轮胎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剧烈晃动,甚至甩了个尾,险之又险地停在了路中央。
还没等周彩霞魂儿归位,后视镜里也突然炸起两团强光。
一前一后,两辆破旧却结实的金杯大面包车,像两头早在草丛里埋伏好的饿狼,一头堵住去路,一头截断退路,把宝马车死死地夹在了中间。
“这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周彩霞脸色煞白,手心里全是冷汗,声音都在打哆嗦。
她虽然在商场上是个女强人,可哪见过这种黑灯瞎火被人堵截的阵仗?
“劫道?哼,一般的毛贼哪有这胆子截这种车。”
陈二狗冷笑一声,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是有人不甘心输那一千万,更不甘心让咱们把宝贝带走啊。”
“是赵泰?!”
周彩霞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疯了?这是法治社会,他敢乱来?”
“对于那种疯狗来说,脸面比天大,一旦丢了脸,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陈二狗解开安全带,伸手轻轻拍了拍周彩霞冰凉的手背,声音沉稳有力。
“别怕,把车门锁死,我不叫你,千万别下来。就在车里待着,听话。”
“二狗,你别去!咱们报警吧!别下去,他们人多”周彩霞死死拉住陈二狗的衣角,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报警?等警察来了,咱俩早凉透了。”
陈二狗轻轻掰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脸。
“放心吧,你男人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就这几只臭虫烂虾,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说完,他推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
两辆金杯车的车门猛地拉开,像是下饺子一样,呼啦啦跳下来十几号人。
这帮人一个个穿着黑背心,露着花臂,手里提溜着明晃晃的片刀、钢管,在车灯的照射下,那刀刃泛著渗人的寒光。
他们也不急着动手,而是呈扇形散开,把陈二狗围在了中间,一个个脸上挂著猫戏老鼠的狞笑。
领头的是个光头大汉,脖子上挂著根小指粗的金链子。
最显眼的是他脸上那道疤,从眉骨一直斜拉到嘴角,跟条红蜈蚣似的趴在脸上。
一笑起来那蜈蚣就跟着扭动,看着格外瘆人。
这就是赵泰手下的头号疯狗,人送外号“刀疤哥”,在县城这片地界上也是响当当的狠角色,据说早些年身上是背过人命官司的。
“哟呵,这小子胆儿挺肥啊,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刀疤手里拎着一把厚背开山刀,一边用刀背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一边迈著八字步晃悠过来,嘴里叼著根牙签,斜着眼瞅陈二狗。
在他看来,陈二狗虽然穿得人模狗样,但这细皮嫩肉的,估计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或者是运气好点的土包子。
面对这十几号提刀的兄弟,就算不尿裤子,也得吓得腿软。
陈二狗随手关上车门,倚在车身上,从兜里掏出一根廉价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这才懒洋洋地开口:
“赵泰让你们来的?”
“少他妈跟老子套近乎!”
刀疤“呸”地一声吐掉牙签,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既然知道是赵少的事,那你就该知道规矩!今儿个,这事儿能不能善了,全看你会不会做人。”
刀疤用刀尖指了指车里的周彩霞,又指了指陈二狗:
“把那块帝王绿交出来,还有那一千万的卡,都给老子吐出来!另外,车上那个娘们儿,得留下陪兄弟们乐呵一晚上,败败火。至于你嘛”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留下一只手,外加两条腿,我也好回去跟赵少交差。咋样?这买卖公道吧?”
听到对方不仅要抢钱抢东西,还要动周彩霞,陈二狗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一汪平静的湖水,那现在,这就是即将爆发的海啸。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原本,我只想打断你们的狗腿,给赵泰那个废物提个醒。”
陈二狗弹飞了烟头,那红色的火星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咋?想跪下磕头求饶?”刀疤哈哈大笑。
“晚了!刚才给你脸你不要”
“不。”
陈二狗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悸的冷笑。
“我是想把你们全废了,让你们下半辈子都在轮椅上过!”
“草!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刀疤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吼道:“兄弟们,给我上!剁了他!往死里剁!”
“杀呀!”
“弄死这小子!”
十几个混混早就按捺不住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家伙,怪叫着冲了上来。
那钢管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车里的周彩霞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了眼睛:“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