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名声都传到了县城里。
这天,一辆小轿车风尘仆仆地开进了秀水村,停在了陈二狗的地头。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老者。
这老头看上去七十多岁,头发胡子全白了,但面色红润,眼神锐利,穿着一身丝绸唐装,手里还拄著根文明棍,派头十足。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小伙,像是徒弟模样,一脸傲气。
村里人哪见过这阵势,都围过来看热闹。
老头扫了一眼绿油油的菜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不屑取代。
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开口问道:“哪个是陈二狗?”
陈二狗正在地里查看黄瓜的长势,闻声直起腰,叼著根草茎,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我就是。老头,你谁啊?找我有事?”
老头身边的一个徒弟立刻呵斥道:“放肆!这位是县城‘回春堂’的坐馆大夫,孙神医!还不放尊重点!”
“孙神医?”陈二狗掏掏耳朵,没听说过。
孙神医摆摆手,制止了徒弟,上下打量陈二狗,眼神轻蔑:“你就是那个,号称用祖传医术,包治百病的陈二狗?哼,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到这穷乡僻壤招摇撞骗!”
陈二狗一听,乐了:“哟,老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招摇撞骗了?我种我的地,我看我的病,碍着你了?”
孙神医冷笑一声:“巧舌如簧!老夫行医五十年,什么江湖骗子没见过?你那套鬼画符,骗得了愚夫愚妇,骗不了我!今天,我就是来揭穿你的!”
他环顾四周,大声对围观的村民说:“乡亲们,不要被这黄口小儿骗了!医术一道,博大精深,需要几十年苦功!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懂什么?”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信孙神医的名头,也有人替陈二狗不服气。
陈二狗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问:“那你说,咋样才算不骗人?”
孙神医捋了捋胡须:“简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把那个据说被你治好的王老五叫来,老夫当面查验!若真有奇效,老夫掉头就走!若是假的,哼,你就得跟老夫回县里,当众认错,永不再行医骗人!”
“成啊!”陈二狗一口答应,对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半大孩子说,“铁蛋,去把王老五叫来。”
不一会儿,王老五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他现在的气色,跟半个月前判若两人,脸上有了血色,走路也带劲了。
孙神医让王老五坐下,仔细给他号脉,又看了舌苔,问了病情。
越是检查,孙神医的脸色就越是凝重。
脉象平稳有力,肝经郁结之象大为缓解!这这怎么可能?肝癌晚期,就算是用最好的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明显的改善!
“神医,怎么样?二狗兄弟是真神仙啊!”王老五激动地说,“我现在能吃能睡,浑身是劲!二狗兄弟救了我的命啊!”
孙神医脸上有点挂不住,强辩道:“或许或许是误诊!县医院也有出错的时候!”
陈二狗嗤笑一声:“老头,输不起啊?要不,咱们再比比?”
孙神医被他一激,老脸一红:“比就比!怎么比?”
陈二狗随手一指围观的村民:“咱们就在这乡亲里面,随便找三个身体有毛病的,各自诊断,看谁说得准,治得快!敢不敢?”
“有何不敢!”孙神医对自己的医术极度自信。晓税宅 首发
很快,三个自愿的村民被推了出来。
第一个是经常腰疼的老刘头。
孙神医让他趴下,仔细按压检查,又号了半天脉,才沉吟道:“腰肌劳损,兼有风湿,需针灸配合汤药,慢慢调理。”
轮到陈二狗了。
陈二狗装模作样地围着老刘头转了一圈,其实暗中运起龙王诀的望气之术,一眼就看到老刘头腰间有一团滞涩的黑气。
他伸手在老刘头后腰某个位置猛地一按!
“哎哟!”老刘头疼得大叫一声。
陈二狗笑道:“刘叔,你这不是劳损,是去年秋天扛粮食闪了腰,没养好,筋骨错位了!忍着点!”
说完,他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吧”一声轻响!
老刘头又是一声惨叫,但随即感觉腰上一松,那股钻心的疼竟然消失了!
他活动活动腰,惊喜地喊道:“神了!不疼了!真不疼了!”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
孙神医脸色变了变。
第二个是个经常心慌气短的婶子。
孙神医诊断是心气血虚,开了个补气血的方子。
陈二狗看了看她的气色,直接说:“婶子,你这不是虚,是晚上睡觉枕头太高,压着胸口了,加上心思重,一口气不顺。换个矮枕头,少操点心,自然就好了。”
那婶子一想,还真是!连连称奇。
第三个是个年轻后生,说自己老是没精神,睡不醒。
孙神医说是湿气重,要祛湿。
陈二狗却笑道:“你小子是晚上不睡觉,偷摸去邻村看人家寡妇洗澡,熬虚了!少干点亏心事,比吃啥药都强!”
那后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三局比试,陈二狗又快又准,效果立竿见影!
孙神医彻底傻眼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行医一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这陈二狗的医术,简直神乎其神!闻所未闻!
他扑通一声,竟然对着陈二狗鞠了一躬,声音颤抖:“小小先生医术通神!老夫老夫有眼无珠,冒犯了!敢问小先生,尊师是哪位高人?所用是何医术?”
陈二狗扶起他,大咧咧地说:“没啥师傅,祖传的,叫《龙王诀》。”
“《龙王诀》?”孙神医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他把陈二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恳求:“小先生,刚才是老夫不对!你这《龙王诀》,乃是无价之宝!放在这乡下,实在是明珠蒙尘!这样,你开个价!多少钱?我把回春堂给你都行!把这医术抄本卖给我,让它发扬光大,如何?”
陈二狗心里冷笑,这老家伙,输不起就想买?想得美!
他摇摇头:“不卖。祖宗的东西,不能卖。”
孙神医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小先生,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在县城的地界上,医术这块,还是老夫说了算!敬酒不吃,你可别吃罚酒!”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陈二狗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他嘿嘿一笑:“罚酒是啥味?我还真想尝尝。老头,请便!”
孙神医见他油盐不进,气得胡子直翘,冷哼一声,带着徒弟灰溜溜地上车走了。
晚上,陈二狗回到家,跟张巧芬说了今天的事。
张巧芬有点担心:“二狗,这孙神医在县城有名有号,咱会不会得罪人了?”
陈二狗满不在乎:“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留了个心眼。
果然,半夜里,他假装睡着,就听到院门有极其轻微的响动。
他悄悄起身,从窗户缝往外看,只见一个黑影撬开了他屋门的锁,溜了进去,翻箱倒柜一阵,最后从他故意放在显眼处的一个旧木匣子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线装书,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迅速溜走了。
陈二狗看着那黑影消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木匣子里的《龙王诀》手抄本,是他前几天闲得无聊,用旧账本胡乱画的,里面还夹了几张春宫图,专门用来糊弄人的。
真的《龙王诀》,早就印在他脑子里,烧都烧不掉了。
几天后,县城传来消息。
回春堂的孙神医,得到一本“医书”后,闭门研究了好几天,突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沫,中风偏瘫了!
据说是因为发现那“医书”是假的,里面还有不堪入目的图画,活活气病的。
陈二狗听到这消息,只是撇撇嘴:“活该!心术不正,还想偷学我家祖传宝贝?遭报应了吧!”
经过这事,再也没人敢来秀水村质疑陈二狗的医术了。
他的名声,反而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