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从镇上回到秀水村,整个人都变了样。
以前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带着三分挑剔的冷美人技术员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脑子问号、对陈二狗充满了无限好奇的姑娘。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陈二狗就那么轻轻一按,自己缠磨了好几天的难受劲儿,怎么就烟消云散了?
这根本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难道,陈二狗说的那个什么“龙王诀”,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于是,李梅放下了技术员的架子,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天天往陈二狗那十亩地里跑。
陈二狗正指挥着人浇水呢,一抬头,看见李梅又来了,穿着还是那身工装,但眼神热切得跟以前判若两人。
“陈二狗,你你那天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李梅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陈二狗心里乐了,面上却装作为难,叼著根草茎晃悠:“李技术员,你这可是为难我了。都说了是祖传的秘方,哪能随便告诉外人?”
“那那我拜你为师!”李梅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你教我!我跟你学!”
陈二狗上下打量她,噗嗤笑了:“拜师?李技术员,你这细皮嫩肉的,拿得动锄头吗?认得清稗草和稻苗吗?我这手艺,可不是光动嘴皮子就能学会的。
李梅被他笑得脸一红,倔强劲儿上来了:“你别小瞧人!你能干的活,我一样能干!”
“哦?”陈二狗眼珠一转,起了捉弄的心思,“想学艺也行,得先经过考验。看见没,那边那片地,草长得比苗都高,你去帮着除除草,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他随手一指,那是一块还没顾得上精细打理的边角地,杂草丛生。
李梅看着那一片乱糟糟的野草,深吸一口气:“除就除!”
她还真挽起袖子,拿起地头放著的锄头,笨手笨脚地开始锄草。
那锄头在她手里,根本不听使唤,不是刨深了伤了菜苗,就是刨浅了草没除根。
没一会儿,她就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手上还磨出了两个水泡。
旁边雇来的村民看着直乐,窃窃私语。
“瞧那城里丫头,哪是干活的料?”
“二狗这是故意折腾人家呢!”
李梅又羞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硬是咬著牙,没喊一声苦,没求一句饶。
陈二狗远远看着,心里倒是有点佩服这丫头的倔劲儿。
连着两天,李梅天天准时来“上工”,虽然干活效率低得可怜,但态度极其认真。
陈二狗看她不像是一时兴起,也开始偶尔指点她两句。
“哎,停停停!那是马齿苋,能吃的,别当杂草除了!”
“浇水不是你这么浇的,得顺着垄沟慢浇,你这样泼,苗都让你冲倒了!”
“看这天色,晚点怕是有雨,今天少浇点水。”
陈二狗教她的,其实都是些最基础的农活常识,顶多夹杂一点《龙王诀》里关于观察土壤湿度、云层变化的皮毛。
但李梅却如获至宝,学得极其认真,拿着小本本不停记笔记。
她发现,陈二狗嘴里那些看似土得掉渣的经验,往往蕴含着惊人的准确性。
她对陈二狗的看法,也从最初的不屑、怀疑,慢慢变成了好奇、佩服,甚至滋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这一切,张巧芬都看在眼里。
这天下午,日头正毒,李梅在地里晒得脸蛋通红,汗流浃背。
张巧芬提着一罐冰镇的绿豆汤走了过来。
“李技术员,歇会儿吧,喝碗绿豆汤解解暑。”张巧芬笑着递过去一碗。
李梅有些意外,接过碗,低声道:“谢谢张姐。”
张巧芬看着她磨出水泡的手,心疼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二狗那人就是嘴坏,心不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梅摇摇头,眼神坚定:“张姐,我是真想学点真东西。陈二狗他确实有本事。”
两个女人坐在田埂上,一边喝绿豆汤,一边聊了起来。
张巧芬性子温柔,说话和气;李梅虽然性子冷,但心思单纯。
聊著聊著,竟然发现很投缘。张巧芬说些村里的趣事,李梅讲些城里的见闻,气氛很是融洽。
张巧芬看着李梅被晒红的脸,突然轻声说:“李技术员,你是个好姑娘,有文化,模样也好。二狗他虽然有时候混不吝,但也是个有担当的。你们挺合适的。”
李梅正喝着汤,听到这话,猛地呛了一口,脸更红了,连连摆手:“张姐,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他学技术,没没别的意思!”
张巧芬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眼神,分明是看透了一切。
晚上,陈二狗忙完地里的活回到家。
张巧芬已经做好了晚饭,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二狗,洗洗手吃饭了。”
陈二狗一边洗手一边问:“嫂子,今天咋这么高兴?”
张巧芬给他盛好饭,坐下说道:“我看李梅那丫头,真不错。性子是直了点,但没坏心眼,肯吃苦,又有文化。模样也周正,配你正好。”
陈二狗正扒拉着饭,听到这话,差点噎住。
他抬头看着张巧芬,有点摸不著头脑:“嫂子,你说啥呢?啥配不配的?”
张巧芬白了他一眼,带着点嗔怪:“还跟我装傻?人家姑娘天天往你这跑,图啥?我看她对你有意思。二狗,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正经找个媳妇了。李梅这样的城里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可别错过了。”
陈二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嫂子是动了给他“说媒”的心思!
他心里一暖,又觉得有点好笑。
放下碗筷,他走到张巧芬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往里屋炕上走。
“哎呀!你干啥!饭还没吃完呢!”张巧芬惊呼道,捶打着他的肩膀。
陈二狗嘿嘿坏笑,凑到她耳边低语:“嫂子,你这心操得可真远,都要给我纳二房了?那也得先把你这大房喂饱了再说!不然,我哪有力气去应付小的?”
张巧芬被他这混账话羞得满脸通红,埋在他怀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个没正经的!快放我下来!”
屋里,很快响起了别样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