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
张家?
王狗儿心中微动。
这个名字,他刚好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同属清河县治下,跟原主从小长大的河口镇,相隔七八十里地左右。
步行需要三四天,不算太远。
能一次性采买这么多奴仆的张家,想必也是非富即贵。
虽然依旧前途未卜,但,至少,比留在那个充满背叛的家要好,起码他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随后。
他们被押送着登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货两用船。
奴工们被赶进底舱一个阴暗潮湿的隔间里,没有床板也没有被子,只有几张又湿又硬的稻草垫子。
随着一声吆喝。
船只起航,顺着水流南下。
底舱的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每日只有两顿稀薄的糙米粥和一点咸菜,勉强维持生命。
空间狭小,众人只能蜷缩着,忍受着颠簸和彼此的体味。
王狗儿默默观察着同舱的其他人。
他们大多是被生活所迫卖身的农民,或是破了产的手艺人,也有像他一样遭遇变故的。
绝望和茫然,是这里的主旋律。
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看书君 已发布最歆蟑結
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整理,分析着原主的记忆,并结合所见所闻,努力理解这个名为大梁的朝代
两天后。
船只在一个小码头临时停靠补给。
赵管事上了岸,似乎去办什么事。
底舱的奴工们得到允许,可以轮流到甲板上放风片刻,透透气。
王狗儿也随着人群,走上了甲板。
久违的阳光和新鲜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他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目光打量着四周。
码头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有穿着各色衣衫的百姓,有趾高气扬的士绅,也有点头哈腰的差役。
社会的阶层,在这里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远处,一个穿着圆领锦袍的小男孩,正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奔跑,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慌慌张张,丫鬟打扮的少女。
“少爷!”
“少爷您慢点!”
“小心摔着!”
丫鬟焦急地喊道。
那男孩却不理会,眼看就要追到码头边缘。
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缆绳,颇为混乱。
突然,男孩脚下一绊。
“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一个尖锐的木桩!
电光火石之间。
距离男孩最近的王狗儿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一把捞住了男孩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回一带。
“啊!”
男孩惊呼一声,撞进了王狗儿怀里,避免了头破血流的下场。
“少爷!”
“您没事吧!”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冲过来一把抱住男孩,上下检查。
“没,没事。”
那男孩惊魂甫定,小脸煞白,抬头看向王狗儿。
王狗儿此时才松开手,后退一步,垂下目光说道:
“小人冒犯了,请少爷恕罪。”
这时,赵管事也闻声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快步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
丫鬟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管事听完,凌厉的目光扫向王狗儿,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小男孩,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王狗儿道:
“你反应倒快。”
“还不快谢过少爷的不怪罪之恩?”
王狗儿闻言,刚要再次请罪,那小男孩却拉了拉赵管事的衣袖,指着王狗儿道:
“不用了。”
“赵管事,是他救了我。”
“他刚才拉我那一下,很有力气。”
“是。”
赵管事闻言,重新打量了王狗儿几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但没再多说,只是对那小男孩躬身道:
“小公子受惊了,是下面人莽撞。”
“您没事就好。”
说完,示意丫鬟赶紧带小男孩离开。
小男孩不舍的被丫鬟拉着走了,还回头看了王狗儿一眼。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奴工们被重新赶回底舱。
但,王狗儿能感觉到,赵管事看他的眼神,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心中并无多少庆幸,反而更加谨慎。
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奴仆的性命轻如草芥。
刚才若是那男孩有任何闪失,或者对方迁怒,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次贸然出手,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很快。
船只继续南下。
傍晚时分,一座古代集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越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繁华气息。
码头上,船只密布,人声鼎沸,远非途中经过的那些小码头可比。
清河镇,到了。
“站好!”
“都站好!”
奴工们被驱赶上岸。
在赵管事的指挥下,排成稀稀拉拉的队伍,向着前方走去。
王狗儿抬起头,望向远处热闹的人群,以及后方远去的货船。
心中,莫名有些激动。
原来清明上河图中场景,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里虽然比不上汴梁那样繁华热闹,但,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然而。
来不及多看。
王狗儿就被管事呵斥着跟上了队伍。
一行人穿过几条热闹的大街,转入相对清净一些的街区。
最终,在一座气派恢宏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朱漆大门,锃亮的铜环。
高耸的院墙向两侧延伸,望不到尽头。
门楣上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张府!
门前两侧,各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还有几个衣着整齐,眼神精悍的门房肃立两旁。
高门大户,气象森严。
王狗儿暗暗咋舌。
这张府的富豪程度,恐怕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都在这等着。”
赵管事说完。
走上前与门房交涉了几句。
不多时,侧门打开,他们这一行奴工就被领着从侧门进入了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