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
鹤家。
鹤满池。
池水很绿。
不是那种清澈见底的碧绿,而是黏稠的、仿佛沉淀了千年藻类与黄昏的墨绿。
鹤清风就站在池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沾著几点墨渍,不知是新染的还是旧痕。
手里拎着一把破旧的木剑,剑尖垂地,在湿润的泥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断断续续的痕。
“师父说,剑道如池水。”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池中某条看不见的鱼说话,“静时映天,动时化龙。”
风从竹林那头吹来,掠过池面,掀起几圈涟漪。鹤满池盯着那涟漪看了很久,直到它们彻底消失,池面恢复死寂的墨绿。
煌极域,周朝大皇子周文殊,哈哈哈道爷我成了,成了!
“大皇子这是疯了?”
“陛下,你快管管吧”
“唉!我怎么知道啊,自从上次跟流云峰峰主打了一架就成这样了。”
鹤清风手里的木剑在泥地上顿了一下,划痕中断了。
他抬起眼,望向煌极域的方向,尽管隔着千山万水,竹林池塘,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动静有点大啊。”
他喃喃自语,用木剑戳了戳池边的湿泥,“那边池子的水,好像溅到这边来了。
池面纹丝不动,墨绿依旧。
“可怜。”
鹤满池摇摇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同情,更像是在陈述池水温度变化般客观。
“池水映月,月是虚的,捞不著的。硬要捞,就只能掉进去。”
他不再理会煌极域的喧嚣,收回目光,继续用木剑在地上划拉。这次不是无意义的痕迹,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勉强能辨认出的符文轮廓。
如果那也能算符文的话。符文中心,他点了一个深深的凹坑,代表池塘。
“这边也快了。”
他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池水说,“中域大比,无序遗迹好多石头要扔进好多池塘。”
“涟漪会撞在一起,会叠得很高,也可能互相抵消。”
他顿了顿,木剑尖端在代表“池塘”的凹坑边缘轻轻敲击。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热闹点好。池水太静了,容易长奇怪的苔藓。”
说著,他忽然把木剑往地上一插,双手拢在袖子里,整个人像棵竹子一样杵在池边,开始发呆。
这次发呆的时间格外长。
日头从竹林梢头滑到西边,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探入墨绿的池水,又被池水无声吞没。
晚风渐起,带着凉意,吹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
暮色四合时,他终于动了动。
弯腰,拔起木剑。剑尖带起一溜湿泥。
他走到那株半死不活的西红柿旁边,用木剑小心地拨开底部几片黄叶,露出一个刚冒头、指甲盖大小、青得发硬的果子。
“看,”他对西红柿说,语气认真,“你也结果了。虽然小,虽然青,但总归是果。别急,慢慢红。”
然后,他转身,面对那潭深不见底的墨绿池水。
“我得下去看看了。”
他说,像是告别,又像是通知,“下面那棵竹子,不知道长多高了,另外,外面扔石头的人太多,池底可能会有点晃悠。我得去扶一扶。”
说完,他向前迈了一步。
脚踩进了池边的浅水。
没有水花,甚至没有太多涟漪。墨绿的池水像有生命般,温柔地漫过他的布鞋,小腿,腰际
他整个人缓缓沉入水中。
青衫的最后一点白色,也被浓稠的绿意吞噬。
池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岸边的湿泥上,留着那把插在地上的破旧木剑,剑柄微微朝池塘方向倾斜,像是在致意,又像是指引。
夜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
池水深处,隐约有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
锦州鹤家,后山禁地,再度空无一人。
只剩下那池愈发幽深、仿佛蕴藏了整个夜晚重量的墨绿水,以及岸边那株顶端微微泛红、在晚风中轻轻颤动的西红柿。
与此同时,鹤家家主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儿子呢?”
“那个家主,公子好像跑出去了。”
“那你还不去找,别又去找那个什么劳资峰主干架。”
妖鸣洲。
虎翼族。
“无序仙君遗迹开启,你一定要夺得中域大比前十,知道了吗啸天”
“可是,父亲,要是我遇到素舒那个疯子怎么办?”
“那你就认输就可以了。”
“父亲,所以你没对我报一点希望啊?”
“对哒!对哒!”
“等等,父亲你声音怎么变了?”
“声音是可以变的么么哒!”
“少爷,快跟我们回去,别在这里当乞丐了。”
周围的人看到也在这里指指点点,你看鹤家的人又在这里欺负这个乞丐来。
俩护卫“…”
“要不你俩跟着我去参加中域大比,一起跟着我做乞丐去,这是十万上品灵石 。”
“是少爷”
中域,望仙城,城西豆腐脑摊)
油腻的木桌,油腻的长凳,油腻的空气里飘着豆腥气和卤子的咸香。
鹤风杨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碗浓稠如墨的卤子豆腐脑。
他用缺了口的粗瓷勺慢慢搅著,看着卤汁和豆腐脑混成一种更深的、近乎泥浆的颜色。
“看,”他对坐在对面的鹤风杨和两名护卫说,“像不像池底的淤泥?”
鹤风杨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加了辣油和香菜的豆腐脑,完全没胃口。
“我问你们咸豆腐脑好吃不好吃 。”
听到少爷这话,更是喉头发紧。“少爷您说什么好吃就好吃。”
两名护卫现在他们接受了那十万上品灵石的“任务”,暂时成了少爷的“乞丐同伴”。
神情拘谨地坐在旁边,一碗豆腐脑吃得如同嚼蜡。
十万上品灵石!
他们干一辈子护卫也未必攒得下!
这位少爷出手简直
“老板,”鹤风杨忽然抬头,对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胖老板说。
“卤子熬得好,就是花椒放多了点有点麻,下次少放点。”
胖老板一愣,擦擦手走过来,狐疑地看了看自己那锅老卤。
“不能吧?我这卤子传了三代,分量从没差过”
“胖老板肃然起敬,拱了拱手,“敢问公子是”
“要饭的。”
“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