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的秋雨总是带着一股洗不净的尘埃味。
天穹集团总部大楼的封条已经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联邦资产清算组”的黄色警戒线。但这栋曾经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摩天大楼，此刻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凄凉。
地下五层，生物样本库。
这里是天穹集团最核心、也是最肮脏的地方。虽然fib已经进行了一轮清洗，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混合着腐烂血肉的恶臭。
“这就是你要的‘战利品’？”
李文森站在巨大的防爆玻璃前，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在他面前，是数百个被紧急冷冻的培养槽。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药剂，而是一个个畸形的、半人半兽的胚胎。有的长着收割者的镰刀，有的皮肤上覆盖着地穴领主的甲壳。
这是赵家试图通过“生物融合”来制造量产型死侍的失败品。
“对于联邦来说，这是证据和垃圾。”
沈争站在旁边，并没有戴口罩。他双手插兜，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标本，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堆待价而沽的货物。
“但对于影氏重工来说，这是原材料。”
沈争转过头，看向李文森。
“李督察，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天穹集团的非法资产充公，但这批‘生物废料’的处理权归我。没错吧？”
李文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沈争胸口。
“这是特批的《高危生物废料无害化处理授权书》。”
“但我警告你，沈争。这些东西里残留着极其不稳定的暗影能量。如果你处理不好，或者——你想学赵家那样搞生物兵器……”
李文森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
“我会亲手把你送进深海监狱，哪怕你有那张‘特别行动许可证’也没用。”
“放心。”
沈争接过文件，随意地塞进包里。
“我是个有良心的商人。这种反人类的低级技术，我看不上。”
他心里却在冷笑。
看不上？不。
是因为影二（贪狼）已经在江城的地下工厂里，建立了一套比这先进十倍的“生物质能转化炉”。这些失败品，将会变成影氏机甲最优质的高能燃料，以及陆小小实验室里最昂贵的生物材料。
“那就好。”
李文森整理了一下风衣，转身向电梯走去。
“另外，送你个免费情报。”
他在电梯口停下脚步，背对着沈争。
“万族教派的人已经盯上你了。赵家只是他们的一个‘钱包’，现在钱包丢了，他们很生气。你在星城有我盯着，他们不敢乱来。但如果你去了北境……”
李文森侧过头，眼神复杂。
“那里是法外之地。死了，就真的死了。”
“多谢提醒。”
沈争目送电梯门关闭。
随着外人离开，沈争脚下的影子瞬间沸腾。
“影二，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板。”
影二兴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运输队已经在路上了。这批‘废料’足够我们的新型号机甲量产一百台！这李督察真是个好人啊！”
“少贫嘴。动作快点，搬空这里。”
沈争看了一眼那些死寂的胚胎。
“我们要赶在那些疯子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原始积累。”
处理完天穹集团的烂摊子，已经是深夜。
雨越下越大。
沈争拒绝了苏玲派车来接的好意，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向了学校西北角的第十三分院。
他要去见古教授。
明天就要出发去北境了。按照约定，他通过了试炼，拿到了图书馆的日记，现在该去拿那份最重要的东西——父母留下的关于“指骨”的最终研究数据。
然而，当他走到第十三分院门口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不对劲。
太安静了。
平日里，哪怕是深夜，古教授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里也总是亮着那盏昏黄的台灯，甚至能听到老头子咳嗽或者骂骂咧咧修文物的声音。
但今天，整栋红砖小楼漆黑一片，像是一座矗立在雨夜中的坟墓。
“影一。”
沈争在心中低喝。
没有任何回应，但一道极其锐利的黑色气息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影一（七杀）已经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血腥味（已淡化）。
【警告：检测到残留的精神污染波动。
沈争扔掉雨伞，猛地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那些刚刚修好的自动防御机炮，此刻全都垂着头——它们的供能线路被切断了，切口平滑如镜，显然是高手的杰作。
“教授？！”
沈争冲进一楼大厅。
借着闪电的白光，他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并没有想象中激烈的打斗痕迹。那些珍贵的古董甚至都完好无损地摆在架子上。
唯独那张古教授最爱躺的c级合金躺椅，此刻翻倒在地。
而在地上，有一滩已经凝固的、呈现出诡异紫黑色的血迹。
“走了……”
沈争蹲下身，手指触碰那滩血迹。
冰冷，刺骨。而且里面残留着一种让他体内的暗影本源都感到厌恶的气息。
是万族教派的人。
而且是比赵家供奉强得多的高手，至少是b级巅峰，甚至a级。
沈争的心脏猛地收紧。古教授是a级强者，在这座校园里，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被带走？
“熟人作案？或者是……某种无法抵抗的规则类异能？”
沈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在凌乱的房间里搜索，最终锁定在了那张满是灰尘的办公桌上。
那个古教授从不离手的紫砂壶，此刻碎了一地。
而在碎片中间，压着一个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铅盒。
那是当初用来装那截指骨的盒子。
沈争走过去，拿起盒子。
盒子没有锁。
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指骨不见了。
但在盒底，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实验报告纸。纸上只有潦草的一行字，字迹扭曲，显然是匆忙间写下的：
【他们来了。带着‘神’的旨意。
【指骨我带走了，不能给他们。去北境，找‘守夜人’军团的那个疯子。
【小子，别回头。活下去。
纸条的末尾，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老头子……”
沈争紧紧攥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文森说“钱包丢了他们很生气”。
天穹集团倒台，不仅断了万族教派的财路，更暴露了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不再遮掩，直接对知情人下手了。
古教授为了保护指骨，也为了不波及刚回来的沈争，选择了独自引开敌人。
“这就是代价么？”
沈争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昨天这里还充满着那个老头子骂骂咧咧的烟火气，今天就只剩下冰冷的雨声。
这就是在这个崩坏世界里追寻真相的代价。
“呼……”
沈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那张纸条贴身收好。
他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地大吼。
作为一个商人，他很清楚，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
现在最重要的是——止损，然后反击。
“影三。”
沈争站起身，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扫描全屋。把古教授留下的所有研究资料、手稿、甚至是他喝茶的茶叶，统统打包带走。”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从今天起，十三分院……”
沈争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
“无限期闭馆。”
次日清晨，星城高铁站。
前往北境的军用专列“极地号”，正如同一头钢铁巨兽般趴在轨道上，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站台上，人头攒动。
除了沈争、苏玲、叶寒这铁三角之外，还有一支整编的百人小队。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口印着“影氏重工”的徽章。每个人都配备了最新型的【猎杀者i型】外骨骼，手里提着沉重的合金箱子。
那是陆小小连夜赶工出来的第一批量产装备，也是沈争去北境立足的资本。
“都准备好了？”
沈争站在车厢门口，看着身后这支属于自己的私军。
“准备好了，老板！”
带队的正是那个曾经的混混黄毛，现在他已经是影氏重工安保部的部长，一身腱子肉，眼神坚毅。
“好。”
沈争点点头，转身看向送行的李文森。
李督察今天没穿制服，而是穿了一身便装，站在雨中显得有些落寞。
“十三分院的事，我知道了。”
李文森递给沈争一根烟，“现场勘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入侵痕迹，只有空间波动。带走古教授的，可能是空间系的高手。”
“我知道。”沈争接过烟，没有点，“这笔账，我会去北境跟他们算。”
“那就祝你好运。”
李文森拍了拍沈争的肩膀，“虽然我很想抓你，但在对抗异族这件事上，你是个人才。别死在外面。”
“放心。”
沈争笑了笑，把烟夹在耳朵上。
“我还没赚够养老金呢。”
汽笛长鸣。
沈争跳上列车。
随着车轮转动，那座繁华的星城、那座充满回忆的校园、还有那个空荡荡的十三分院，都在视线中飞速倒退，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前方，是一片苍茫的灰白。
那是北境。
那是万族战场。
那是……他的王座，也是他的坟墓。
【系统提示：当前地图“星城”已结算。
【环境预警：极寒（持续扣血）、精神污染（san值检定）、无秩序区域。
【主线任务更新：在北境建立属于“影氏重工”的独立城邦。
沈争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眼中没有迷茫，只有一种猎人看到新猎场的兴奋。
“北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