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大学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名为“朝气”的躁动，尤其是刚刚结束了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新生试炼后，第十三分院的门口几乎成了新的打卡圣地。无数学生想来看看那个传说中用“钞能力”和“黑科技”通关的大佬到底长什么样。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404宿舍，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争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个老旧的平板电脑，眉头紧锁。屏幕上并没有显示他期待中的购物界面——他原本打算用昨晚赢来的12万天价积分，去兑换几克“星辰砂”给影三升级。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刺眼的红色弹窗：
【警告：账户异常。
【您的学生账户及关联联邦银行账户已被临时冻结。冻结原因：涉嫌以非法手段操纵试炼数据、资金来源不明。
【请等待校务处听证会通知。
“冻结？”
沈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只是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老板，出事了。”
脑海中，那个一直只有好消息的影二（贪狼），此刻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罕见的凝重。
“怎么？江城那边天塌了？”沈争在心中问道。
“差不多。”影二的声音伴随着背景里嘈杂的警报声，“半小时前，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武装特勤组包围了影氏重工。不是李国柱将军的人，是联邦直接下派的调查组。他们出示了最高级别的搜查令，理由是……‘涉嫌倒卖异族违禁科技’。”
“他们封锁了仓库，扣押了陆小小正在研发的新型外骨骼原型机。而且……”影二顿了顿，“他们切断了我们的现金流。我现在连给工人发工资的钱都转不出来。”
沈争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昨晚还在庆祝胜利，今天就被掐住了脖子。
这显然不是赵狂那种只会无能狂怒的富二代能做出来的局。这是一套组合拳——先冻结资金，再查封产业，最后扣上“违禁科技”的大帽子。
赵家背后的那个“大人”，终于忍不住下场了么？
“咚、咚、咚。”
就在这时，宿舍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很有礼貌，三声，不急不缓。
正在擦剑的叶寒猛地抬起头，那把名为“藏锋”的高频振动剑瞬间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嗡鸣。作为剑客，他的直觉告诉他，门外站着的不是送快递的，而是一头虽然没有獠牙、但却能吃人的野兽。
“谁？”叶寒的手按在剑柄上，身体紧绷如弓。
“我是李文森。”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甚至有些文质彬彬的声音，“联邦特别调查局（fib）高级督察。沈争同学在吗？我来……找他聊聊那台机甲的事。”
沈争的瞳孔猛地一缩。
fib。
专门处理“非自然现象”与“高危异能犯罪”的最高执法机构。被他们盯上的人，通常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在世界上蒸发，要么在那个叫“深海”的监狱里度过余生。
“开门吧，叶寒。”
沈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既然是督察大人来了，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叶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剑气，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风衣，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他长得并不凶神恶煞，甚至有点像那种在图书馆里坐了一整天的老学究。
但当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整个404宿舍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那不是杀气，那是绝对的理智与冷漠带来的压迫感。
“沈同学，初次见面。”
李文森并没有理会叶寒那充满敌意的目光，径直走到沈争对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得就像是在自己家。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们跳过那些‘你有权保持沉默’的废话。”
李文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沈争，“天穹集团的赵无极举报你，说你在试炼中使用了违禁的ai辅助作战。但我看了录像，那不是ai，对吗？”
沈争耸耸肩，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督察大人真会开玩笑。那不是ai是什么？难不成是我用意念控制的？”
“意念控制？”
李文森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地图。
那是两张重叠的轨迹图。一张是沈争在星城大学的活动轨迹，另一张是影二（贪狼）在江城的活动轨迹。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数据模型。”
李文森用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根据大数据的比对，每当你沈争处于‘深度睡眠’、‘发呆’或者是‘闭目养神’的状态时，远在两千公里外的江城，那位神秘的‘贪狼’先生就会表现出极高的战术智慧和商业逻辑。”
“而当你处于清醒、高强度活动（比如考试、吃饭）时，‘贪狼’的行为模式就会变得极其简单、刻板，甚至只是在执行重复的巡逻指令。”
李文森抬起头，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沈争的灵魂：
“沈同学，这种‘分时复用’的特征，在计算机领域被称为‘线程切换’。但在生物学领域……”
“这通常意味着，两个躯壳，共用一个灵魂。”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叶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虽然听不太懂什么线程，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正在把沈争逼入绝境。只要沈争一个眼神，他就会拔剑。
但沈争没有动。
他的心脏在狂跳，但通过影二反哺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他保持了面部肌肉的绝对静止。
这个李文森，是个怪物。
他竟然仅凭数据分析，就猜到了“影分身”操作的核心机制——挂机与托管！
“督察大人，您的想象力很丰富，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沈争放下了可乐罐，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毫不示弱地对上李文森的视线，“但凡事要讲证据。您总不能因为我和我的机甲‘默契度高’，就把我抓起来吧？”
“证据？”
李文森从包里掏出了最后一份文件。
那是一张红色的逮捕令，上面盖着联邦最高法院的钢印。
“联邦法律《人工智能安全法》第七条规定：任何拥有‘独立自主意识、且不可控’的人造物，均被定义为s级违禁品，必须立即销毁。其制造者，处以终身监禁。”
李文森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张逮捕令，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敲打沈争的心脏。
“沈争，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你承认那个‘贪狼’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超级ai。那么根据法律，我有权现在就下令让江城的特勤组将其物理销毁，也就是——把你那价值连城的商业帝国，炸成废铁。”
“第二……”
李文森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到了极点，带着一种诱导性的危险气息：
“你向我证明，那不是ai，那是你的一部分。比如……某种未登记的变异共生天赋？”
这是一道送命题。
选第一条，影二会被毁，沈争失去最大的依仗和摇钱树，而且还要背上制造违禁ai的罪名坐牢。
选第二条，等于承认了自己拥有“分身”这种逆天能力。虽然能保住影二，但他自己就会成为fib眼中的“特殊收容物”，从此失去自由，沦为小白鼠。
这是绝杀。
来自国家机器和规则层面的降维打击。
赵无极这招“借刀杀人”，确实狠毒到了极点。
沈争看着那张红色的逮捕令，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突然，他笑了。
不是那种无奈的苦笑，而是那种商人在谈判桌上看到了底牌后的自信笑容。
“李督察，您大老远跑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做选择题吧？”
沈争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些若隐若现的特工身影。
“如果我真的只是个违法乱纪的学生，您直接派人破门抓我就行了，何必跟我费这么多口舌？”
沈争转过身，指了指李文森那双虽然冷漠、但深处却藏着一丝疲惫的眼睛。
“您在犹豫。或者说……您遇到了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城那边的‘违禁科技’，虽然被查封了，但并没有被销毁。甚至……前线的李国柱将军，正在为了保住那批装备，跟你们fib拍桌子，对吧？”
李文森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没说话，但手指停止了敲击。
沈争知道，自己赌对了。
影二（贪狼）在江城最大的护身符，不是钱，而是——他有用。
他对军方有用，他对北境防线有用。
“李督察，我们换个交易方式如何？”
沈争重新坐回椅子上，这一次，气场反转。
“我不选第一条，也不选第二条。”
“我选第三条。”
沈争伸出三根手指。
“我跟您走，去那个所谓的‘听证会’接受调查。我会证明我的清白，也会证明那台机甲的合法性。”
“但是，作为交换……”
“我要您以fib高级督察的身份，彻查天穹集团。特别是……他们为了研发那个所谓的‘生物兵器’，在贫民窟干的那些脏事。”
“您是‘商业屠夫’，应该对那种充满血腥味的数据更感兴趣，不是吗？”
李文森盯着沈争看了许久。
最后，他缓缓收起了那张红色的逮捕令，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罕见的、带着欣赏的弧度。
“有点意思。”
李文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
“沈争，你是个天生的赌徒。但愿你的底牌，能撑得住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走吧。车在楼下。”
“另外……”
李文森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按着剑柄的叶寒。
“这把剑不错。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拔出来。因为你的对手，不是人，是规则。”
门关上了。
404宿舍重新恢复了安静。
叶寒的手心全是汗，他看向沈争：“你就这么跟他走了？那可是fib！”
“放心，只要我还有价值，他们就舍不得杀我。”
沈争拍了拍叶寒的肩膀，将那个装满了s级材料（虚空粉尘和狼王骨）的帆布包递给他。
“我不在的这几天，帮我看好家。”
“还有……”
沈争的眼神变得深邃。
“告诉苏玲，如果想救我，就别去求她家老爷子。”
“让她带着影三（破军），去一趟天穹集团的地下数据中心。”
“我要在那里，给李督察送一份大礼。”
十分钟后。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驶离了第十三分院。
沈争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校园景色。
他的双手虽然被扣上了特制的“禁魔手铐”，但他的意识，却从未如此清醒。
【影二（贪狼）：启动“晶核本位”计划，给我把江城的金融体系搅烂，逼军方下场！
【影三（破军）：潜行模式开启，目标：天穹集团总部大楼。任务：窃取绝密档案。
“赵无极，你想玩规则？”
沈争闭上眼睛，在心中冷笑。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