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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一觉睡死(1 / 1)

三叔听说晨宏在大沙沟煤矿混的不错,有肉吃,有钱挣。承包煤矿的浙江老板也不错,对待窑匠好,伙食也不错。

三叔和玉娘商量,三叔也想到大沙沟挖煤当窖匠,邻居唐胜听闻三叔与玉娘的打算,唐胜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他放下手中的锄头,急匆匆地跨过门槛,脸上的沟壑因激动而更深了几分,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哎呀,三叔,你这是要去大沙沟啊?听说那煤矿日子红火,我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咱哥俩搭个伴,相互也有个照应。”说着,他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三叔的肩膀,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次日清晨,三叔和唐胜背着行李在西菅十九公里打上了去大沙沟煤矿拉煤的大卡车。

一路上,唐胜的心情如同春日里初升的太阳,明媚而热烈。他坐在颠簸的大卡车后斗上,紧挨着三叔,不时地侧头望向窗外飞逝的风景,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沟壑纵横却洋溢着笑容的脸上,仿佛连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希望。每当车辆经过坑洼,他便紧紧握住三叔的手,那份坚定与信任,在彼此间无声传递。唐胜的脑海中不断勾勒着大沙沟煤矿的模样,那里有滚烫的煤块,有勤劳的伙伴,还有改变命运的无限可能。风,带着煤尘特有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仿佛是大自然对他勇敢追梦的温柔抚摸。

到了大沙沟已是黄昏。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在大沙沟的沟壑间,将煤矿的轮廓勾勒得既粗犷又温柔。远处,几座高耸的井架在余晖中拉长了影子,宛如巨人的手指,指向天际。卡车缓缓驶入矿区,车轮卷起阵阵煤尘,与夕阳交织成一幅迷离的画卷。三叔和唐胜跳下车,脚下是松软的煤渣路,每一步都似乎踏出了对未来的期许。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并肩而立,望着这片即将见证他们汗水与梦想的土地,眼中闪烁着既忐忑又坚定的光芒。四周是忙碌而有序的窖匠,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忙碌穿梭,每一声号子、每一次锤击,都像是奏响的乐章,激昂而有力。这一刻,大沙沟煤矿仿佛已不仅仅是挖煤的地方,而是他们心中希望的灯塔,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三叔找到陶韵轩上前问好:“陶老弟你好啊!”

“老哥你好么,这里有钱挣,大家都好!”陶韵轩上前握手迎合。

“这不,给你带又带来搭挡,你是班长,你安排一下!”

“唐老弟,你也想当窖匠挣钱啊!”陶韵轩握着唐胜的手。

“我以前就干过,听说这里下井工资高,工资也发的快,我想干些日子!”

“嗯,这个老板可以,从不拖欠工资,伙食也挺好,天天有肉吃!走,先吃饭,今天晚饭就是红烧肉米饭!”陶韵轩拉着三叔和唐胜的手向伙房走去。

“晨宏呢”三叔又问。

“上班呢,在窖口开卷扬机!吃过晚饭,我带们你去看!”

三叔等一行人进了一个简陋的木棚。昏黄的灯光从屋顶的缝隙中透出,与夕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给这狭小的空间添了几分暖意。木棚内,几张长条木桌和几条长凳随意摆放,桌上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唐胜和三叔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的期待,也有对眼前这份简单却温馨的晚餐的感激。他们被领到一个空位坐下,周围是满身,满脸煤灰的窖匠们,只有牙是白的,大家或低头吃饭,或低声交谈,黑乎乎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期待。木棚外,风带着煤尘的余味轻轻拂过,而棚内,却是另一番温馨和谐的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让人心生感慨。唐胜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吃过晚饭,陶韵轩带着三叔和唐胜到窖口看晨宏。

夜幕悄然降临,大沙沟煤矿的灯光星星点点,与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窖口处,一台柴油机带动卷扬机轰鸣着,仿佛是矿井深处的脉搏,有力而沉稳。晨宏坐在卷扬机座位上,身着厚重的工装,头戴安全帽,脸上涂抹着几道黑灰,但眼神中闪烁着专注与坚毅。他的双手紧握操纵杆,随着每一次精准的操作,钢绳带动着沉重的矿车缓缓上拉,又稳稳下降,头顶的电铃时不时的响两声,将深埋地下的煤炭运往地面。

风,带着一丝凉意,从井口灌入,携带着煤尘的气息,与远处矿井内透出的微光交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唐胜和三叔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晨宏工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意。晨宏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而有力,那是岁月与汗水磨砺出的坚韧。唐胜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成为这样一名优秀的窖匠,用双手在这片土地上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晨宏下班后,问好三叔:“三叔,三叔,你也来了啊,今晚你就睡我旁边,我旁边的工友回家了”晨宏拉着三叔的手。

“好么,只要能睡觉,那些都行!”

陶韵轩安排唐胜在另一个窖洞里睡下了,那个窖洞能睡三个人,一个回家了,一个不干了,今晚只有唐胜一个人睡,三叔和陶韵轩帮忙把唐胜的毡条被窝铺好,就各自回窖洞睡觉了。

可意外发生了

第二天早晨,三叔发现唐胜一直没起床,三叔心想可能是老小伙累了,也没叫醒他,让他多睡会儿,可快到中午唐胜也没起床,三叔去看,走进窖洞仔细一看,唐胜睡得很安祥,面带微笑,双眼紧闭,三叔摇了摇唐胜的手,只有:“嗯哼哼”轻微的一丝气息,三叔发现情况不妙,马上出了窖洞喊人。

三叔的心猛地一紧,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矿区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鼓点上,咚咚作响,与远处柴油机的轰鸣交织成一种不祥的乐章。他边跑边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了!”声音在清晨的凉风中颤抖,带着几分绝望与迫切。

不远处,几个早起的窖匠闻声抬头,面面相觑,随即扔下手中的工具,迅速向三叔的方向跑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担忧,脚步在地面上腾起一阵阵尘土,仿佛连大地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颤抖。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疾奔的人群身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为这紧张的一幕添上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陶韵轩闻声,脸色骤变,脚下的步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飞快地穿梭在矿区曲折的小径上。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双眼紧盯着前方,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直达那未知的变故现场。汗水沿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与清晨的露珠交织在一起,却无暇顾及。到达窖洞前,他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只见洞内昏暗,唐胜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陶韵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快步上前,轻轻触摸唐胜的手背,那微弱的生命迹象如同风中残烛,让他心头一紧,眼眶不禁湿润。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三叔蹲下把唐胜搂在怀里,一手抱着唐胜的头,一手掐唐胜的人中穴。

三叔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深深嵌入唐胜的人中,每一次按压都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试图唤醒沉睡中的生命。他的双眼紧盯着唐胜那张依旧带着微笑的脸庞,那笑容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让人心疼不已。汗水从三叔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唐胜冰冷的额头上,瞬间被吸收,仿佛连汗水也在无声地呼唤着唐胜的归来。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三叔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他心中无声的祈祷,那祈祷如同细流般汇聚成河,穿越黑暗,寻找着一丝光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爱与希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唐胜从死亡的边缘拉回。这时,窖洞口已围了好多人。

“赶紧送医院吧!”陶韵轩招呼三叔。

“我看这人已经不行了都软掉了”三叔用手在唐胜鼻孔前试着鼻息。

“正真儿没气了”陶韵轩又试了试。

“已经没气了,死掉了”

陶韵轩跳出窖洞,赶紧带信通知老板。

三叔和众人纳闷,为什么唐胜在窖洞睡了一晚上就死了呢?

阳光斜照进窑洞,斑驳地照在唐胜安详却已无生气的面容上,给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笼上了一层谜雾。众人围拢,目光中满是疑惑与哀伤。三叔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唐胜颈侧的动脉,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命的跳动。他眉头紧锁,缺氧了?还是这老小伙有基础疾病?中毒了?还是这山里的邪风吹死了?睡着舒服死了?众人始终没找到答案,唐胜的死一直是个谜。反正在山里的窖洞睡了一晚上就睡死了。三叔想起,唐胜的爹就是这么个死的,睡在炕上一晚上就睡死了,头一天还好好。这可能是遗传吧

“这可能是遗传吧”这句话在人群中轻轻回荡,如同山谷间的回音,带着几分宿命般的沉重。阳光似乎也在这一刻暗淡了几分,斑驳的光影在唐胜平静的面容上跳跃,却再也无法唤醒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的眼睛。

陶韵轩的目光深邃,他望向远方层峦叠嶂的山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三叔则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唐胜冰冷的手,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疑惑。周围的人们,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也似乎带来了某种未知的信息。风中,仿佛夹杂着遥远的呼唤,低语着关于血脉、命运与未解的谜团。唐胜的身体在这风中显得更加渺小,而那份“遗传”的阴影,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悄然蔓延,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老板驾驶着那辆老旧的切诺基,尘土飞扬间,它如同一头疲惫却坚韧的野兽,轰鸣着穿越崎岖的山路,最终停在了人群聚集的窖洞前。阳光在车身的金属表面跳跃,折射出耀眼而不安的光芒。车门猛地被推开,老板高大的身影从车内跨出,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凝重。他快步走向人群中心,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与绝望。

“情况怎么样?一天班都没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老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他身上。他蹲下身,目光温柔却复杂地扫过唐胜那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庞,眉头紧拧,仿佛要在这张脸上寻找出死亡的秘密。随后,他缓缓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围拢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论如何,先把他送下山,让专业的医生来做个定论。”老板的话语坚定而有力,如同一道命令,驱散了空气中的部分阴霾。他转身,大步走向切诺基,准备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连同所有的疑问与哀伤,一并带离这片被宿命笼罩的山地。

“还是先通知家属来看看再说”陶韵轩拉着老板的手。

“也行,你是班长,你寻来的人,你和家属先沟通商量,需要鉴定死亡结果我出钱!”

“好,我这就安排”

陶韵轩走到三叔身边:“三叔,情况紧急,你也明白,你连夜赶回去通知唐胜家属上来一趟,看看事情怎么解决!”

“好,我这就赶回去通知他媳妇,还有他大哥!”

三叔说着去拦拉煤的大卡车。

三叔坐在颠簸的大卡车上,夜色如墨,将他与周遭的喧嚣渐渐吞噬。车窗外,群山轮廓模糊,只余几点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是夜空中遗落的星辰。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带着凉意和山林特有的清新,拂过他的脸庞,却也吹不散心头那份沉重。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响,与三叔心中的思绪交织成一片复杂的乐章。他紧紧抓着扶手,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家的方向,也是即将带去悲痛消息的地方。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三叔的脸庞显得格外坚毅,但那双布满皱纹的眼中,却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无奈。夜,就这样静静地包裹着一切,连同那份即将揭晓的悲伤,一同驶向未知的黎明。

第二天。三叔带着唐胜的媳妇和大哥赶往大沙沟煤矿。通过沟通,唐胜的媳妇不同意鉴定,唐胜媳妇说:“一鉴定死亡结果就要大卸八块,开膛破肚,死了都留不下个全尸,她相信三叔的话,睡着就死了,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谁也没办法,躲不过呀!”

老板看着眼泪汪汪的唐胜媳妇从黑皮包里掏出三千元塞到她手里:“给这钱拿着办后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这种突发情况,谁也不好受,你说你说这一天班都没上人没了节哀节哀”

唐胜的媳妇紧紧攥着那三千元钱,泪眼婆娑中透出一丝感激与无奈。她抬头望向老板,那双红肿的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几声低语和远处机器的轰鸣。唐胜的大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眶同样泛红,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与愤懑。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孤寂的身影,将这片土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唐胜媳妇缓缓蹲下,轻抚着地上的一捧黄土,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丈夫的温度。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每一粒尘土都承载着她无尽的思念与不舍。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风轻轻吹过,带走了几分凉意,也似乎在低语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那时候的人都是淳朴善良的,唐胜的突然死亡就这样解决了。至今还是个谜团,到底什么原因?怎么一觉就睡死了呢?

天地玄黄,生命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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