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牺牲”事件的馀波,远比王导想象的要长。
第二天清晨,整个院子的气压都有些低。许悠悠和秦晚晚眼框还是红的,时不时地看路远一眼,充满了愧疚。姜雨晴则更加沉默,她观察着路远平静的侧脸,似乎想从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挖掘出什么被刻意隐藏的情绪。
这种夹杂着崇拜、心疼和小心翼翼讨好的氛围,让导演王导一个头两个大。
他原本设计的“饥饿游戏”剧本,是想制造女嘉宾之间的矛盾和她们面对困境的狼狈。
结果倒好,矛盾没制造出来,反而把路远推上了神坛,让他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苦难”和“光环”。
这节目真快变成《路远和他的三个负罪小助理》了。
不行,必须打破这个局面。
“咳咳!”王导拿着大喇叭,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各位嘉宾,观众们反映啊,咱们节目最近总是在修修补补,干农活,有点太……接地气了。缺少了一些艺术气息。”
他顿了顿,目光直接锁定了正在院角检查工具的路远。“所以,我们今天的主题是‘才艺展示’。希望大家能拿出一些压箱底的、高端点的才艺,让我们看看不一样的你们。尤其是路远老师,别总干粗活了,也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另一面嘛。”
这话一出,三位女嘉宾的眼睛瞬间亮了,齐刷刷地看向路远,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路远放下手里的扳手,拍了拍手上的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又来了。】他在心里对系统吐槽,【这导演是跟我杠上了?】
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他抬起眼皮,语气懒洋洋的:“我会的都很无聊。”
这句半真半假的推脱,非但没有让众人失望,反而吊起了更高的胃口。
在她们看来,这正是路远式“凡尔赛”的开场白。
“怎么会无聊呢!”许悠悠第一个反驳,“路哥你做什么都厉害!”
“路远,”秦晚晚也鼓起勇气,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我们想看。”
她的眼神,象一汪清澈的泉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系统,看见没,这就是情感投资的回报。】路远在心里吹嘘,【行吧,那就满足她们。毕竟韭菜长得这么好,得适当施肥。】
路远故作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最终在女嘉宾们期待的眼神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免得说我偷懒。”
他没有选择唱歌或者弹奏乐器,那些才艺虽然惊艳,但已经展示过。
他要的是持续的新鲜感。
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一堆不起眼的木料中,挑出了一块色泽温润、纹理细腻的楠木。
那块木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拿在手里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是一种手艺人找到了心仪材料时,才会有的专注与珍视。
他没要节目组准备任何现代工具,自己直接从村里借来的一个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套大小不一、样式古朴的刻刀。
他用一块粗布,不疾不徐地擦拭着每一把刀的刀锋,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情人。
直播间的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那双曾演绎过尸山血海的魔尊、也曾写满爱而不得的深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专注。
他席地而坐,将楠木固定在两腿之间,拿起了第一把刻刀。
没有草稿,没有设计图。
刀锋与木头接触的瞬间,发出“簌簌”的轻响。
木屑纷飞,像冬日里细碎的雪。他的手腕稳定得不可思议,每一次下刀,都精准、果决,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
女嘉宾们屏住了呼吸,连导演都忘了喊话,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吸引。
路远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刀和那块正在被赋予生命的木头。
她们看不懂他用的是什么技法,只觉得那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舞蹈。木屑在他指尖飞扬,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木料上渐渐清淅。
那是一只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鸟的细节越来越丰富。翅膀上层层叠叠的羽毛,每一根的纹理都清淅可见;头部微微扬起,眼神锐利,充满了生命力;爪子紧紧扣住一截不存在的树枝,肌肉充满了张力。
那不是一只静止的鸟,而是一只正欲展翅、搏击长空的鹰。
“天哪……”许悠悠捂住了嘴,连惊呼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到这神圣的创作。
姜雨晴的眼中充满了震撼。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才艺”了,这是艺术。
路远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经年累月的沉淀。他不是在雕刻,他是在唤醒。唤醒沉睡在这块木头里的灵魂。
秦晚晚则看得有些痴了。她发现,专注的男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路远,他工作时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他看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他倾尽所有去爱的恋人。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嫉妒那块木头。
【系统,累死我了。这‘田园生活大师’技能包里的雕刻,怎么这么耗费精神力?】路远的内心在疯狂抱怨,【还得维持着这副高人风范,表情都快僵了。】
【系统:宿主,请注意你的艺术家形象。检测到全网意难平值正在飙升。观众认为,你之所以能雕刻出如此充满破碎感和生命力的作品,是因为你将自己的灵魂碎片注入其中。】
【……他们真能脑补。】
终于,路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放下了刻刀,将那只木鸟托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头,将木鸟凑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最后一点细碎的木屑,被吹散在空气中。那只栩e如生的木鹰,仿佛在这一口气中,被真正赋予了生命,下一秒就要挣脱他的手掌,飞向苍穹。
“好了。”他淡淡地说。
“路远,这……这是艺术品啊!”王导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这简直是非遗传承人的水平!”
“太美了……”秦晚晚由衷地感叹,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又怕亵读了这件作品。
路远看着手中的木鸟,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象是释然,又象是告别。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叹,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象是在对木鸟说,又象是在对自己说。
“它想飞,我只是帮它去掉了多馀的木头。”
一句话,艺术家气质拉满。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用尽一生去与孤独和解的雕刻家。
【系统:叮!s级意难平场景‘赋予死物灵魂’触发成功!
路远在内心比了个耶,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淡然中带着一丝忧郁的模样,仿佛刚才耗尽的不是体力,而是他本就不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