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下溪村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哐!”
一声沉重而有力的闷响,打破了这份宁静,象一声惊雷,在院子里炸开。
最早醒来的许悠悠循声望去,瞬间愣住了。
院子中央,路远正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轮着一把硕大的板斧,一下又一下地劈着木柴。
他似乎刚刚用冷水洗过脸,黑色的发梢还滴着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没入紧实的胸膛,再消失于劲瘦的腰腹之间。
晨光通过薄雾,在他布满薄汗的背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每一块因发力而坟起的肌肉,都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然而,与这幅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画面极不相符的,是他那张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他的眼下,是两圈无法掩饰的青黑。
偶尔停下动作时,会发出一两声极力压抑的轻咳,并且下意识地别过头,仿佛不想被人看见。
“路老师……你,你没事吧?”许悠悠担忧地走上前,小声问道,“你的脸色好差。”
路远放下斧头,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着。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对着许悠悠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
“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了。”
【系统,看见我这战损妆了没?昨晚半夜起来临时兑换个手机打游戏结果竟然连跪十五把,气出来的黑眼圈,纯天然,无添加。就这状态,再配上我这句经典台词‘老毛病了’,简直无敌。】路远在心里得意地跟系统交流。
【系统:……检测到宿主心率平稳,血压正常,情绪值为‘亢奋’。请宿主注意言行,维持人设。】
路远没再理会系统,他重新拿起斧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抡起。
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更加凶狠。
“哐!”
“哐!”
“哐!”
每一斧都用尽了全力,仿佛不是在劈柴,而是在发泄着什么。
那沉闷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沉,象是在控诉,又象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命运抗争。
木屑四散飞溅,有些甚至擦过他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细微的红痕,他却恍若未觉。
此时,姜雨晴和秦晚晚也起来了。
她们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那个在晨雾中不断挥舞着斧头的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那一下下的劈砍,更象是一种自虐式的宣泄,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不甘。
秦晚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她仿佛看到了,这个男人正用这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对抗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和伤痛。
他把所有的苦,都化作了这手起斧落间的力量,劈开木柴,也仿佛在劈开自己沉重的枷锁。
姜雨晴的眼神则更为复杂。她联想到了路远在《仙魔录》里饰演的夜幽冥,那个被逼到绝境,只能用杀戮来掩盖孤独的魔尊。
眼前的路远,与那个角色,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合了。
【一斧头,敬昨天那个送人头的上单!】
【一斧头,敬那个抢我蓝的法师!】
【还有一斧头,给那个说我菜,还挂机的辅助!】
路远一边劈,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昨晚的游戏队友。
他把对猪队友的满腔怒火,全都倾注在了这堆木柴上,劈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被心疼刷屏。
【求求了!别让他再劈了!我感觉他劈的不是柴,是我的心!】
【他一定又想起苏沐了……这种发泄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只有我关注点不一样吗?这身材……咳咳,我是说,这身伤痕累累却依旧坚韧的样子,太有男人味了。】
终于,最后一块木头应声而裂。
路远丢下斧头,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一旁的腰,动作极轻,却还是被眼尖的镜头捕捉到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空洞和疯狂已经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一个温热的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秦晚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容拒绝。
路远接过来,是杯温度正好的热水。
紧接着,姜雨晴也走了过来,她摊开手心,里面是两片消炎药和一片止痛贴。
“你的腰……好象不太好。”她轻声说。
路远看着她们,又看了看远处一脸担忧的许悠悠,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扯出一个笑脸。他没有接药,只是将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
“谢谢,好多了。”
那笑容,在晨光下,显得无比苍白,又无比坚韧。
仿佛一朵在悬崖峭壁上,迎着风雨顽强绽放的野花。
路远心里乐开了花,这波操作,血赚。果然,适当展露脆弱,是收割情绪值的最佳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