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蒙蒙亮,整个下溪村都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雾气之中。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王导的扩音器打破。
他召集了所有嘉宾,宣布了一个临时增加的任务——为村里多位孤寡老人准备一顿爱心早餐:现磨豆浆配油条。
油条节目组会提供半成品,但豆浆,必须用院子里那台最传统的石磨,现磨出来。
当众人看到那台巨大的石磨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石磨由两块厚重的青石凿成,上下两扇,中间由一根木制的磨心连接,旁边还放着一根粗长的木柄作为推手。
整个石磨看起来古朴而沉重,散发着一股岁月的沧桑感。
“这个……要怎么用啊?”许悠悠围着石磨转了一圈,一脸懵。
“应该是把泡好的豆子从上面的小孔里放进去,然后推这个把手。”姜雨晴分析道。
说干就干。泡好的黄豆很快被送了过来。
许悠悠和姜雨晴两人合力,抓着那根木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推。
然而,那石磨却纹丝不动,沉重得象是在地上生了根。
“不行,太重了!”许悠悠累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秦晚晚也上前帮忙,三个女人一起用力,石磨终于发出“嘎吱”一声,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然后又停住了。
她们尝试了几次,每次都只能勉强推动一小段距离,累得香汗淋漓,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直乐。
【哈哈哈,大型古代健身器材体验现场。】
【我感觉她们磨到中午都磨不完。】
【调用人形外挂路老师!再不来你老婆们就要累趴下了!】
路远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立刻上前。
看到三人都累得扶着膝盖直喘气,他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平静地开口:“让开,我来。”
他走到石磨前,一只手轻轻搭在那根木制的推柄上。
他没有象女嘉宾们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只是腰部微微发力,手臂顺势一推。
那沉重无比的石磨,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个轻巧的玩具,瞬间就平稳而富有节奏地转动了起来。
“!!!”
三位女嘉宾和在场的工作人员,眼睛都瞪圆了。
他……他竟然是单手!
路远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他一手推着磨,另一只手不时地从旁边的盆里抓起一把黄豆,均匀地从磨眼里续进去。
白色的豆浆,顺着磨盘的缝隙,缓缓流淌出来,导入下方的石盆中。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节奏平稳,充满了力量感。那匀速转动的石磨,仿佛不是被他推动,而是被他赋予了生命,在主动地配合着他。
磨豆浆的过程单调而枯燥,时间一长,连看的人都觉得有些乏味。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苍凉的歌声,从路远的口中,随口哼唱了出来。
那是一首从未听过的古调,没有歌词,只有简单的“咿呀”哼唱。歌声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象是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故事。
不激昂,也不悲伤,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潦阔与孤寂。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推着石磨、哼着古调的男人吸引了。
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石磨在吱呀作响,古老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一刻,他不象一个身处综艺节目的明星,更象一个从遥远时空走来的、与世隔绝的旅人。
“这是什么歌……好好听。”许悠悠喃喃自语,彻底听痴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姜雨晴,也完全沉浸了进去。她看着路远,看着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片化不开的淡漠。
她觉得,这歌声里,有故事。一个关于等待、关于失去、关于求而不得的悲伤故事。
就连社恐的秦晚晚,也停下了手里的活,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着。
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探究与好奇。
路远一边哼着,一边在心里和系统交流。
【统子,我这首系统曲库里兑换的《荒野之息》效果怎么样?专治各种文艺青年。】
【系统:效果显著。根据情绪波动监测,姜雨晴的脑补剧情已进入高潮阶段。】
【那就好。】路远内心一笑,【脑补越深,误会越真,到时候收割的意难平才够味。】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批豆子也磨完了。路远停下动作,那悠扬的古调也戛然而生。
他直起身,看似不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仿佛刚才那番看似轻松的劳作,其实只是在强撑。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姜雨晴的眼睛。
她立刻从旁边端来一盆热水,拿了干净的毛巾浸湿,拧干,然后走到路远面前,不由分说地递了过去。
路远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姜雨晴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帮他擦,但手抬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尴尬地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路过院子的村里老人,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路远,又看了看那一大盆雪白的豆浆,竖起大拇指,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夸赞道:“这后生,是个干活的好手啊!长得也俊,就是……看着象个命苦相。”
这句朴实到有些冒犯的无心之言,却象一记重锤,瞬间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泪点。
姜雨晴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许悠悠的眼框直接就红了。
秦晚晚也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三秒后,被铺天盖地的“心疼”刷满了。
【大爷!您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破防了,命苦相呜呜呜……】
【他明明那么好,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孤独,那么累啊!】
路远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转过头,对着那位老人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干净得象山间的清泉。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被冒犯的恼怒,也没有尴尬,只有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悲凉。
“大爷,您说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姜雨晴的心,狠狠地、狠狠地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