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安德鲁的背叛,陈默的应对如同精密的外科手术,冷静、迅速且致命。指令下达后,整个“默资本”体系最核心、最隐秘的力量被调动起来,如同一台高效的机器,在不为外界所察的情况下,开始了一场针对内部毒瘤的切割与清除。
张志恒负责的“文攻”率先启动。他通过一条安德鲁自以为绝对安全的备用加密频道,发去了一份措辞谨慎的邮件,询问关于“毒药博士”实验室可能的备用出口或防御薄弱点的情报,并“不经意”地提及,陈默对婆罗洲的失利极为震怒,正在酝酿一次更具决定性的打击,急需他这位情报主管提供更深入的支持。
邮件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过了十几个小时,才收到安德鲁言简意赅的回复,表示正在努力搜集相关情报,有新进展会立即汇报,语气看似正常,却透着一股刻意保持距离的谨慎。这只老狐狸,显然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变得更加警惕。
但这已经足够了。张志恒利用这次通讯,配合黑客小组,成功锁定了安德鲁回复时使用的大致物理区域——瑞士苏黎世。
与此同时,阿杰负责的“武备”也已就绪。他挑选了四名绝对可靠、身手超群且拥有在欧洲行动经验的老兄弟,组成了代号“猎犬”的特别行动组。所有装备通过特殊渠道提前运抵欧洲,行动路线和应急预案反复推演了数遍。
陈默亲自为“猎犬”小组设计了一个诱饵。他让张志恒故意在一条可能被安德鲁监控的、次一级的通讯线路上,“泄露”出一条模糊信息,暗示陈默因婆罗洲事件对安德鲁的效率产生不满,将在一周后于法国巴黎,秘密会见一位新的、拥有中东背景的情报掮客,商讨替代方案。
这是一个阳谋。如果安德鲁心中有鬼,他必然会关注这条信息。要么,他会试图破坏这次会面;要么,他会急于向他的新主子罗德里格斯家族证明自己的价值,从而亲自前往巴黎确认或采取行动。无论哪种,都会让他从隐藏的巢穴中暴露出来。
“猎犬”小组的任务,就是在巴黎张网以待。
一切布置妥当,阿杰带着小组成员,以商务考察的名义,分批悄然离开了香港。
山顶豪宅内,气氛依旧紧张,但少了阿杰这个咋咋呼呼的悍将,似乎也安静了不少。苏晚晴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得益于她远超常人的体质和陈默提供的顶级医疗条件,手臂的伤口已经拆线,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只是元气损耗颇大,脸色仍比平时苍白几分,需要慢慢调养。
这几天,陈默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将大部分公务都放在家中处理,核心会议也改为视频方式进行。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苏晚晴在加固后、遍布监控和传感器的豪宅花园里散步,或者在她调息时,安静地在一旁处理文件。
两人之间的话依然不多,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劫后余生的沉淀中,悄然滋生,愈发浓烈。陈默不再是那个永远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帝国掌舵人,在苏晚晴面前,他会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偶尔的笨拙——比如试图给她削苹果却差点割到手,或者在她喝药时,下意识地先尝一口试试温度。
苏晚晴则将他的这些细微举动看在眼里,清冷的眸光深处,时常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她开始习惯他在身边的感觉,那种仿佛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只要在这个男人划定的范围内,就能获得片刻安宁的踏实感。
这天夜里,香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书房里,陈默刚结束与欧洲那边“猎犬”小组的加密简报,确认他们已经安全抵达巴黎并开始布控。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客厅,发现苏晚晴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抱膝蜷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壁炉里跳跃的虚拟火焰(出于安全考虑,真壁炉已停用),怔怔出神。
窗外的雨声细密而安静,衬得室内格外温馨。
陈默走过去,拿起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轻轻披在她身上。
“怎么还没睡?医生说要保证休息。”他在她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苏晚晴没有抗拒毯子,也没有转头,依旧看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睡不着。心里有些不踏实。”
陈默沉默了一下,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安德鲁的背叛,如同在看似坚固的堡垒内部发现了一道裂痕,让人无法真正安心。
“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陈默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阿杰他们已经就位,安德鲁跑不了。等清理完内部的虫子,我们再慢慢跟弗雷德里克和那个‘毒药博士’算总账。”
苏晚晴终于转过头,看向他。柔和的灯光下,她未施粉黛的脸庞显得有些脆弱,但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我不是担心这个。”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我是担心你。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陈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他习惯了承担一切,习惯了作为所有人的依靠,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眼中那抹清晰的担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这些日子积压的疲惫、愤怒、以及无人可诉的压力,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没事。”他下意识地想去摸烟,却想起她不喜欢烟味,手在半空顿住,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苏晚晴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那次在雨林,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她突然说起婆罗洲的事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脑子里想的,除了师父,就是你还在香港等我。”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陈默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猛地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清晰无比的情愫。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陈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缓缓伸出手,覆上她放在膝盖的手。她的手微凉,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晚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
苏晚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唇上,如同上次雨夜那般。但这一次,她的眼神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看着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然和一丝羞涩。
“不用说了。”她轻声说,耳根在灯下泛着诱人的粉色,“我知道。”
她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有些话,无需宣之于口,彼此明了,胜过千言万语。
陈默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握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缓缓移开,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珍重无比地,吻上了她的唇。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同蝴蝶点水。苏晚晴的身体瞬间僵硬,呼吸都停滞了。但随即,在陈默温柔而坚定的引导下,她慢慢放松下来,生涩而笨拙地开始回应。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承受着这迟来却汹涌的情感。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更像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确认,是两颗在腥风血雨中逐渐靠近的心的最终契合。它驱散了背叛带来的阴霾,抚平了伤痛留下的痕迹,在这雨夜的香江之畔,无声地宣告着一段关系的质变。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苏晚晴的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微微喘息着,不敢看陈默。陈默看着她罕见的娇羞模样,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保护欲。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苏晚晴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听着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安心。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息。
然而,温馨总是短暂的。陈默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看了一眼,是张志恒的加密线路。
苏晚晴立刻从他怀中坐直身体,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柔和。“你去忙吧。”
陈默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这才起身走向书房。
电话接通,张志恒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陈生,内地考察团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在特区看中的两块地,出了点问题。有背景深厚的竞争对手突然介入,抬价很凶,而且似乎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当地的关系有点摆不平了。”
陈默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商界巨子的冷静与锐利。情场的温馨褪去,战场的硝烟再次升起。
“知道了,把详细情况发给我。”他沉声道,目光扫过书房外客厅里苏晚晴安静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力量。
欧洲的叛徒要清理,内地的市场要开拓,身边的爱人要守护。他的征途,从未止步,也绝不会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