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铢的崩盘,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东南亚蔓延。国际投机资本在索罗斯的带领下,尝到了血腥的甜头,变得更加贪婪和凶猛,他们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下一个猎物——体质同样脆弱、经济结构类似的东南亚邻国。
“默资本”的指挥中心,已然成为了这场无形战争的前线指挥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和肾上腺素混合的气息,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着不同国家货币汇率的曲线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剧烈波动后便是一泻千里。
陈默稳坐中军帐,眼神锐利如鹰隬。他没有被泰国的巨大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和谨慎。
“泰国利润已基本落袋,扣除所有成本、杠杆利息和税款,净收益”张志恒拿着初步统计报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念出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天文数字,“超过四亿港币!”
四亿!
这个数字让指挥中心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就连见惯了风浪的龅牙明,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阿杰更是直接傻了眼,掰着手指头也算不清这到底是多少个零。
从最初城寨的八十块,到如今豪取四亿,不过短短数年时间!这已不是简单的财富增值,而是点石成金的神话!
然而,陈默脸上依旧没有太多喜色,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巨额财富早在他预料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些代表着印尼盾、马来西亚林吉特、菲律宾比索的曲线。
“资金重新分配。”陈默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将众人从巨大的惊喜中拉回现实,“按照预定比例,一部分作为风险储备金;一部分继续投入东南亚战场,重点跟进印尼和马来西亚;另外,调拨五千万,准备抄底香港和内地未来可能被错杀的优质资产。”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在巨大的成功面前,想的不是享受,而是如何扩大战果,并为风暴过后的重建布局。
“志恒,印尼那边情况如何?”
“压力巨大!”张志恒立刻切换屏幕,调出印尼的数据,“外债负担比泰国更重,金融体系更腐败脆弱,苏哈托家族几乎掏空了国家!根据我们的模型,印尼盾崩溃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时间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到两个月内!”
“很好。”陈默眼中寒光一闪,“加大印尼盾的空头仓位,杠杆可以适当提高。另外,把我们搜集到的关于苏哈托家族腐败的一些‘边缘证据’,通过第三方渠道,慢慢释放给国际媒体。火,要慢慢烧才旺。”
“明白!”
一道道指令发出,“默资本”这架庞大的收割机器,在吞噬了泰国这块肥肉后,没有丝毫停歇,带着更锋利的獠牙,扑向了下一个猎物。
就在陈默全神贯注于金融战场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危机,却悄然临近。
这天晚上,陈默在办公室处理完最后一批文件,已是深夜。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返回半山公寓。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即便有苏晚晴的汤药调理,他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阿杰开车,苏晚晴坐在副驾驶,陈默独自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子行驶在返回半山的盘山公路上,夜色深沉,路灯昏黄。
就在经过一个急转弯处时,对面车道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大型货柜车,突然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猛地打横,带着刺耳的刹车和橡胶摩擦地面的焦糊味,狠狠地朝着陈默的座驾撞了过来!
“默哥小心!”阿杰目眦欲裂,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试图避开这致命的撞击!
但货柜车的体积太大,来势太猛,根本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坐在副驾驶的苏晚晴反应快到了极致!她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左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抓住陈默的手臂,一股巧劲爆发,将他整个人从后座直接拉向前排空隙!同时,她右掌闪电般拍在阿杰的脖颈某处,阿杰闷哼一声,瞬间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方向盘转动而伏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间回荡!
货柜车狠狠撞上了奔驰车的侧后方!巨大的冲击力将重量不轻的奔驰车直接撞得旋转着甩了出去,车门扭曲变形,玻璃瞬间粉碎!
车子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防护栏上,才勉强停下,车头冒起了白烟。幻想姬 首发
货柜车司机似乎也吓傻了,停了几秒,然后竟然重新启动,仓皇逃离了现场。
撞击发生的瞬间,陈默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扯向前,天旋地转,随即是剧烈的震荡和玻璃碎裂的噼啪声。他被苏晚晴死死地护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瞬间绷紧的肌肉力量,以及她压抑在喉咙里的一声闷哼。
车子停下后,陈默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非自己的伤势,而是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的苏晚晴。
!“苏姑娘!苏姑娘!”陈默心中一紧,连忙轻声呼唤。
苏晚晴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但她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低哑,迅速检查了一下陈默的情况,确认他只是有些擦伤和撞击后的眩晕,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她看向驾驶位昏迷的阿杰,快速在他颈侧按了几下。
阿杰咳嗽着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
“屌发生咩事(发生什么事)”他晃着脑袋,随即看到车外的情况和额角带血的苏晚晴,瞬间清醒,又惊又怒,“默哥!苏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陈默沉声道,眼神已经变得冰冷如刀。他扶着座椅坐起身,看了一眼扭曲变形的车门和逃离现场的货柜车方向。
这不是意外!
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对方算准了时间和路线,动用如此极端的手段,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能看出是什么人做的吗?”陈默问苏晚晴。
苏晚晴仔细感受了一下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又看了一眼货柜车逃离的方向,摇了摇头:“手法很干净,像是职业的。但不是南洋商会那种阴邪路数,也不是曼谷‘鬣狗’的风格更像是纯粹的,为钱卖命的亡命徒。”
纯粹的亡命徒?
陈默眉头紧锁。他在金融市场上攫取巨额利润,动了很多人的奶酪,想他死的人太多了。纳瓦家族的残余?南洋商会新的报复?还是其他被他风暴操作波及的国际资本?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无所不在的死亡威胁,比金融市场上的惊涛骇浪更让人心悸。
很快,接到通知的保镖和警方赶到了现场。陈默没有声张,只将此事定性为“交通意外”,交由律师和警方处理,但他暗中让阿杰动用了所有力量,追查那辆货柜车和司机的下落。
回到半山公寓,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陈默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宁静的夜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条通往巅峰的道路上,铺满了怎样的荆棘与血腥。
苏晚晴默默地为他和自己处理了伤口,又煎了安神的汤药。
“把药喝了。”她将温热的药碗递给陈默。
陈默接过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苏晚晴额角那道细小的伤口,以及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今晚若不是她,他恐怕凶多吉少。
“今晚多谢你。”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柔和。
苏晚晴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分内事。”
两人一时无话,客厅里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在两人身上流转,气氛有些微妙。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月、却又屡次在生死关头护他周全的女子,心中那片冰封的、专注于帝国霸业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圈圈涟漪。他想起曼谷仓库的并肩作战,想起首映礼红毯上她片刻的慌乱与依赖,想起刚才车祸瞬间她毫不犹豫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决绝
一种超越合作、超越雇佣关系的复杂情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角被血迹黏住的几缕发丝,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
苏晚晴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脚却像生了根一般定在原地。她抬起眼眸,撞进了陈默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眸子里。那里面,不再只有冰冷的算计和野心,还掺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灼热的东西。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还疼吗?”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苏晚晴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尖锐响起,打破了这旖旎而微妙的氛围。
是安德鲁从欧洲打来的紧急电话。
陈默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那股属于资本猎食者的冷酷重新回到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对苏晚晴点了点头,转身接起了电话。
“说。”
“陈先生!印尼央行宣布放弃干预!印尼盾崩了!”
电话那头,安德鲁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兴奋和一丝对市场惨状的骇然。
陈默握着电话,看向窗外。
玻璃上,映出他冰冷而坚定的面容,以及身后,苏晚晴那带着一丝未散悸动和复杂眼神的倒影。
风暴仍在肆虐,狩猎远未结束。
而一些悄然滋生的东西,或许只能暂时埋藏在这血色与黄金交织的漫漫长夜里。
“知道了。”他对着电话,淡淡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继续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