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份裹挟着血腥与毒虫的“回礼”,在次日凌晨,被阿杰带人“悄无声息”地送抵了九龙那家名为“暹罗馆”的私人俱乐部。
可以想象,当南洋商会那位三掌柜巴莫,看到自己派出的降头师如同烂泥般被丢在门口,身上还残留着自家毒虫的咬痕,那份惊怒与屈辱是何等强烈。这已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将南洋商会的脸面踩在脚下碾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第二天上午就通过忠叔的渠道,传到了陈默耳中。
“陈生,巴莫那个暹罗佬当场就砸了半间房。”忠叔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他放出话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默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神色平静,仿佛听到的只是天气预报。“多谢忠叔传话。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后生仔,有胆色。”忠叔赞了一句,语气转而严肃,“不过,巴莫此人睚眦必报,手段阴狠,你断他手足,他必以牙还牙。你那边,要加倍小心,尤其系饮食起居,他擅长落蛊下毒。”
“我明白。”陈默看了一眼安静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苏晚晴,“我这边,也有懂行的‘医生’。”
挂断电话,陈默立刻召开了核心会议。与会者除了张志恒、林珊、阿杰,还有特意请来的苏晚晴。
会议气氛凝重。张志恒和林珊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从陈默和阿杰严肃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力。
“诸位,”陈默开门见山,“我们与一个名为‘南洋商会’的组织,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对方行事不择手段,可能会波及公司及各位的人身安全。从今天起,公司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
他看向张志恒和林珊:“志恒,珊珊,公司日常运营照旧,但所有陌生来访必须严格审查,员工下班尽量结伴而行。对外联络,尤其是与东南亚相关的业务,暂时冻结。”
“是,陈生!”两人连忙应下,脸色有些发白。
“阿杰,”陈默目光转向他,“你负责协调我们自己的保镖团队和花柳成那边的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确保公司、我本人以及苏姑娘住所的绝对安全。同时,动用一切眼线,盯死‘暹罗馆’和所有与巴莫相关的可疑人物,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放心默哥!我保证连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阿杰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最后,陈默看向苏晚晴,语气郑重:“苏姑娘,对方擅长阴毒手段,防不胜防。我和阿杰,以及公司核心成员的饮食、饮水、贴身物品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苏晚晴睁开眼,清冷的眸子扫过众人,微微颔首:“我会配置一些避毒、清心的药囊,大家随身佩戴。日常饮食饮水,我会先行查验。”
她的存在和承诺,让张志恒和林珊稍微安心了一些。
会议结束后,陈默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中环的车水马龙。阳光下的香港繁华依旧,但在他眼中,这片天空下已然暗流汹涌。
他知道,巴莫的报复绝不会等太久,而且必然会更加猛烈、更加诡异。被动防御绝非良策,他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
他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忠叔的号码。
“忠叔,是我。”
“陈生,又有何指教?”
“想请忠叔再帮个忙。”陈默语气平静,“我想‘拜会’一下那位巴莫先生,地点可以由他选,时间,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忠叔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陈生,你确定?呢个时候去见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是不是羊,得碰过才知道。”陈默淡淡道,“我只是想当面告诉他,香港,有香港的规矩。他若守规矩,生意或许还有得做;他若不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是在摆明车马,同时也是在试探忠叔的态度和能量。如果忠叔能促成这次会面,说明其影响力远超预期;如果不能,他也需要重新评估双方的合作关系。
忠叔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好!陈生果然非池中之物!呢个话,我帮你带!至于他敢不敢见,几时见,等我消息!”
放下电话,陈默眼中寒光闪烁。他这是在行险棋,但也是破局的关键一步。他必须展现出足够强硬的态度和实力,才能震慑住巴莫,甚至分化瓦解南洋商会内部。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默资本”内外戒备森严,苏晚晴配置的药囊分发到了每个人手中,淡淡的草药味驱散了一丝不安。阿杰和花柳成的人如同猎犬般在外围逡巡,确实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带有南洋特征的人在公司和陈默住所附近窥探,但都被提前驱离或控制,未能掀起波澜。
苏晚晴的存在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她不仅精通医理毒物,对气机感应也极为敏锐,几次看似寻常的“意外”,比如保洁员试图更换办公室饮水机的水桶,送餐员眼神的细微闪烁,都被她及时识破并化解,让潜在的毒杀阴谋胎死腹中。其手段之老辣,心细如发,让阿杰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天晚上,陈默正在书房分析忠叔刚刚送来的一些关于南洋商会内部派系的情报,苏晚晴端着一碗药膳汤走了进来。
“陈生,趁热喝。”她将汤碗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摊开的情报文件,并未多问。
“有劳。”陈默端起碗,随口问道,“苏姑娘,以你看来,南洋这些诡谲手段,除了下毒、降头,还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
苏晚晴沉吟片刻,道:“虫蛊、尸傀、幻术、乃至操控一些心智不坚者为其所用,皆有可能。其核心,在于利用阴邪之物与特定法门,扰乱人体阴阳五行,或直接摧残肉身。但只要自身气血旺盛,意志坚定,正气存内,邪便不可干。再者,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便有解药,有邪术便有破法。”
她顿了顿,看向陈默:“你命格奇特,气运如火,本就是这类阴邪手段的克星。只要小心提防,不被其趁虚而入,便无大碍。”
这是陈默第二次听人提起他的“命格”。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来,强身健体,保持警惕,才是根本。”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响了,是忠叔。
“陈生,话带到了。”忠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巴莫同意见你,时间,明晚子时(23点-1点),地点,他选在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
陈默瞳孔微缩。那里是三不管地带,龙蛇混杂,正是对方杀人越货、施展阴私手段的绝佳场所!巴莫选择那里,其用心昭然若揭!
“好,明晚子时,九龙城寨,我会准时到。”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下。
“有胆色!”忠叔赞了一句,语气凝重了几分,“我会安排人在外围接应,但城寨里面鞭长莫及,陈生你自己小心。”
“明白,多谢忠叔。”
挂断电话,陈默看向苏晚晴:“明晚,跟我去一趟九龙城寨,会一会那位巴莫先生。”
苏晚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惧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一整天,陈默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按部就班地处理公司事务,甚至还有心情过问了《大话西游》剧组的前期筹备情况。但他的核心团队都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阿杰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提前潜入城寨布置。花柳成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把城寨翻过来,也要确保默哥的安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香港的夜生活拉开序幕,而九龙城寨,则在黑暗中睁开了它浑浊的眼睛。
晚上十一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九龙城寨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陈默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苏晚晴坐在他身旁,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掠过的、光怪陆离的街景。开车的阿杰神情紧绷,副驾驶上则坐着一名眼神锐利的贴身保镖。
车子最终在一栋挂着破旧“跌打医馆”牌子、但明显已经废弃多年的三层小楼前停下。这里,就是巴莫约定的见面地点。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麻将声和野狗的吠叫,更添几分诡异。
陈默推开车门,从容下车。苏晚晴紧随其后,如同他的影子。
阿杰和保镖想要跟上,却被陈默抬手阻止:“你们留在外面接应。”
“默哥!”阿杰急了。
“听命令。”陈默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黑暗中的几个角落,那里有他提前布置的人手,“守住外面,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走,也不准放进来。”
阿杰咬了咬牙,重重应下:“是!”
陈默整理了一下衣领,与苏晚晴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那栋散发着霉味和未知危险的废弃小楼。
楼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楼梯吱呀作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他们踏上二楼时,眼前豁然开朗。整个二楼被打通,空旷的大厅中央,只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穿着色彩鲜艳的东南亚传统服饰、脖颈上挂着沉重银饰的中年男人,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眼神阴鸷如同毒蛇,死死盯住了走上来的陈默。
他身后,站着两名同样穿着黑衣、眼神麻木、气息阴冷的随从。
正是南洋商会三掌柜,巴莫。
“陈默?”巴莫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你,很好胆。”
陈默站在他对面数米之外,神色平静无波:“巴莫先生,客套话就免了。我来了,你想谈什么?”
巴莫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露出口中镶嵌的金牙:“谈?我是来给你送终的!”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两名随从眼中猛地爆发出诡异的红光,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如同野兽般,手脚并用地朝着陈默猛扑过来!速度奇快,带起一阵腥风!
与此同时,巴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小鼓,手指疾速敲击,发出沉闷而令人心烦意乱的“咚咚”声!
邪术控人!魔音扰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击,陈默眼神一凛,却并未后退。
而站在他身侧的苏晚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