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一片死寂。
良久，李元芳收剑入鞘，抱拳道：“吕兄弟，佩服。你这戟法，是真把长柄兵器的精髓吃透了，配上你的力气，战阵之上怕是无人能挡。”
吕虎也收戟而立，喘息稍定：“李将军承让。若非将军手下留情，我早已败了。”
这话不是谦虚。他能感觉到，李元芳最后那一剑，收了几分力。若全力施为，胜负犹未可知。
就在这时，校场边传来掌声。
“啪啪啪——”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狄仁杰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正含笑鼓掌。他身边还跟着曾泰和几名护卫。
“精彩，实在精彩。”狄仁杰缓步走来，目光在吕虎手中的方天戟上停留片刻，“吕虎，你这戟法，倒是颇有章法。是得名师指点？”
吕虎心中笃定，抱拳如实答道。
“回狄公，卑职未曾得名师传授。只是在边军服役时，曾遇一位前朝退伍的战阵老兵，他见我力气大，便教过两招长柄兵器的粗浅握法和发力门道，还说过些战阵用戟的心得。”
“我平日练矛之余，也会琢磨琢磨，只是一直不得要领。今日握住这方天戟，竟莫名觉得顺手，以前琢磨的那些门道突然就融会贯通了，才有了方才的招式。
这番话有根有据，既符合他边军什长的身份，又解释了戟法的由来，不突兀也不玄虚。
狄仁杰闻言点头，眼中并无疑虑：“原来如此。老兵传艺，贵在实用。你能将粗浅法门琢磨到这般境界，又得兵器契合，可见是个肯用心、有天赋的。”
他顿了顿，笑道，“古有项羽用戟，威震天下。今观你使戟，颇有古之恶来遗风——不是说性情，而是那份战阵之上的悍勇与沉稳。”
恶来，商纣王麾下猛将，以勇力著称。狄仁杰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吕虎单膝跪地：“狄公谬赞。”
“起来吧。”狄仁杰扶起他，“你的武艺，本官心中有数了。今日起，你就用这杆戟。我会让人给你打造一杆真正的方天画戟，开刃，百炼精钢，配上你的力气，方能物尽其用。”
“谢狄公！”
狄仁杰又看向李元芳：“元芳，你觉得如何？”
这话说得坦荡。李元芳擅长的是江湖搏杀、刺杀护卫，而吕虎的戟法，天生就适合战阵冲杀。
狄仁杰点头，对吕虎道：“今日好生休息。明日随本官去一个地方。”
“是！”
狄仁杰带着曾泰等人离开校场。李元芳拍了拍吕虎的肩膀：“吕兄弟，好生练戟。你的底子好、悟性高，这戟法对你而言，简直是量身定做。他日若有缘，我们再好好打一场，我倒要看看，战阵戟法遇上江湖快剑，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定当奉陪。”
李元芳也走了。
校场上只剩下吕虎和几名收拾兵器的士兵。
吕虎握著方天戟，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他发现，当自己使用戟时，金手指觉醒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刚才那一战，不仅戟法精进，连力量、耐力都隐隐有所提升。
“想来是兵器与模版高度契合，才能最大化激发模版潜力。”他心中了然。
不管怎样，这都是天大的好事。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心生感应，转头看向校场西侧的瞭望塔。
塔顶，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但吕虎觉醒后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已经在那里看了很久，看的正是他与李元芳的这场较技。
“虎敬晖吗？”吕虎心中冷笑。
他不惧。
手握方天戟，身负吕布模版，又得了狄仁杰的器重、李元芳的认可，他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边军小卒。
无论前方是阴谋还是杀局，他都有信心——
一戟破之。
翌日傍晚，幽州城西“清风茶馆”。
暮色四合，茶馆里客人寥寥，多是些低声交谈的商贩和脚夫。狄仁杰一身青色布衣，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摆着一壶清茶，曾泰侍立在侧。吕虎则扮作寻常食客，坐在邻桌，目光警惕地扫视著进出茶馆的人。
按照约定，线人会在酉时三刻前来汇合。此人是狄仁杰早年安插在幽州的暗桩，如今在刺史府当差，今日凌晨发来密信，说刺史方谦近期频繁与蒙面人密会，府中更是加派了三倍守卫，似在筹备大事。
酉时三刻刚到，一名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走进茶馆，目光在屋内扫过，最终落在狄仁杰身上，缓步走了过来。
“客官，要点茶水吗？”汉子声音低沉，带着暗语。
狄仁杰抬眼：“不必了，我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这是约定的接头暗号。
汉子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俯身低声道：“狄公，属下张安，幸不辱命。”
狄仁杰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说具体情况。”
“是。”张安坐下，压低声音，“近三日来，刺史府后宅书房夜夜有密谈，每次都是方刺史与一名蒙面人相见。那蒙面人从不走正门，每次都从西花园翻墙而入，身法极快。属下曾远远瞥见，蒙面人腰间似乎挂著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字，但距离太远，看不清。”
吕虎心中一动——玉佩？这与他记忆中李青霞的信物隐隐契合。
“还有别的吗？”狄仁杰追问。
“有。”张安语气凝重，“属下昨日在库房清点物资时，发现府中私藏了大量兵甲和箭矢，数量足可装备三千人！而且方刺史今日已以‘防备突厥袭扰’为由，调了五百名州府兵入驻刺史府，名义上是守卫，实则像是在布防。”
“三千人装备，五百州府兵”狄仁杰手指轻叩桌面，眼中寒光闪烁，“他这是要谋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