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箬把碗放在桌上，指尖在陶碗边缘轻轻划过。小胖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有人说你要抢宗主权柄”。这话比之前的谣言更狠，直接指向权力争夺，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没再回凉亭，转身进了归尘居内室。砚台下压着那张烧焦边的测试符，她抽出来看了一眼，随手丢进火盆里。火苗窜起，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她从床底取出木匣，翻开《异常记录》册子，在第一条后面添了两行：
三月十七，午前。
新增流言：“云箬欲夺宗主权”，传播范围扩大至外门弟子。
传谣者三人，均与东厢客房七、八号有间接接触，路径为送饭、取水、换药。
写完她合上册子，起身走到院中。阳光照在石桌上，她盯着那块空地看了很久。一个人撑不住一个宗门。她可以装作不知情，继续卖符赚钱，但只要资源集中在她手里，猜忌就不会停。
必须变。
她走出院子，直奔主殿。路上遇到几个弟子，有人低头避开，有人远远站着看她。她没理会，径直推开了主殿的门。
闲云宗主正在翻阅卷宗，听见动静抬起头。他看见是云箬，放下笔：“这么急？”
“有事要说。”云箬站在堂前，“关于宗门的出路。”
宗主示意她坐下。云箬没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案上。解开后，是一堆中品灵石，整整齐齐码成三排。
“这是我摆摊至今赚的，共三千六百块。武4看书 已发布嶵新章劫”她说，“一千块已经交了公用，剩下的，我想全部投出去。”
宗主皱眉：“投什么？”
“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云箬说，“是整个宗门的事。”
她把探子的事说了，包括密香传讯、监视路线、内部谣言联动。宗主听着，脸色渐渐沉下来。
“玄阳宗盯上我们了。”他说。
“他们早就在了。”云箬说，“但我们不能只防。防得住一时，防不住长久。闲云宗太穷，弟子没资源，练功靠熬时间。我一个人赚再多，也改变不了根本。”
宗主沉默。
云箬继续说：“我想做两件事。第一，扩建符箓工坊，开放教学，让所有愿意学的弟子都能画符。第二，建一个妖兽培育园，驯养低阶妖兽，将来能当战力，也能提供材料。”
宗主抬头：“你有把握？”
“符箓我已经教凌霜和小胖了。”云箬说，“他们能学会，别人也能。至于培育园，山里有的是野兽，只要有人管，就能成。”
宗主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可以只顾自己修炼。”
“因为我现在站在这里。”云箬说，“如果闲云宗倒了，我也活不下去。我不想再被人当成工具，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没资源被放弃。”
宗主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你说得对。宗门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后，拿出一块青色令牌，放在案上。
“这是宗门事务令。”他说，“平时只有我才能调动人力物力。现在，我准你牵头试行这两个项目。需要人手，你去调；需要材料，你去领。出了事，我担著。”
云箬接过令牌，手指收紧。
“谢谢师尊。”
宗主摆手：“别谢我。你是真心为宗门好，我才敢放手让你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凌霜和小胖一起走了进来。小胖手里还提着食盒。
“我听说你在主殿？”小胖说，“顺路送来点心。”
凌霜看向云箬：“出什么事了？你刚才走得太急。”
云箬没说话，把《异常记录》册子递过去。凌霜接过翻开，一页页看下去，脸色越来越冷。
“他们在用传话的方式分化我们。”她说，“而且有些人已经被影响了。”
小胖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就是想让我们自己打起来吗？”
“对。”云箬说，“所以我们不能等。我要把赚钱的机会分出去，让大家一起变强。”
小胖立刻说：“我要参加！我能用混沌灵火控制温度，孵蛋、养崽都没问题！”
凌霜也开口：“我可以盯着那些传话的人，看他们背后有没有联系。读心术不会错。”
云箬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四人回到归尘居，在院子里围坐下来。石桌上铺开一张白纸，云箬拿起笔，开始写。
“第一项：符箓工坊。”她写下标题，“目标是让至少二十名弟子掌握基础符文排列，能独立画出避祸符、引灵符、金刚符三种。材料由宗门统一供应，成品归个人所有，但每卖出十张，须交一张给宗门应急库。”
小胖举手：“那讲课的人是谁？”
“我来。”云箬说，“每天一个时辰，连续十天。讲完基础后，你们两个辅助答疑。”
凌霜问：“会不会有人不想学？”
“会。”云箬说，“但只要有人想学，就得开。谁来都行，不限内外门。”
“那第二项呢？”小胖问。
“妖兽培育园。”云箬继续写，“选址在后山废弃畜栏，清理改造后分成三个区：孵化区、幼崽区、训练区。第一批先养十只低阶妖兽，比如铁爪兔、岩甲龟这类温顺好控的。”
小胖眼睛亮了：“我可以负责火源调控！保证温度稳定！”
“你需要什么设备？”云箬问。
“旧炉子两个，导热铜管一段，再加个通风口就行。”小胖掰着手指数，“我都见过，仓库里应该有。”
凌霜说：“我可以去查谁在故意散播谣言。如果有内鬼，一定会有异常行为。”
云箬点头：“你暗中查，不要打草惊蛇。发现线索就告诉我。”
宗主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脸上露出久违的神情。他忽然说：“我也可以出力。主殿后有一片荒地，原本是药田，后来荒废了。如果你们需要，可以改造成育苗区，种些符纸用的灵植。”
云箬抬头：“真的可以？”
“当然。”宗主说，“宗门的地，本来就是大家的。”
小胖激动得站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自给自足了？”
“第一步是让大家看到希望。”云箬说，“只要有人赚到第一笔灵石，就会有更多人想参与。等形成循环，就不怕外部打压了。”
凌霜忽然问：“如果玄阳宗直接派人来破坏呢？”
“那就让他们看看。”云箬说，“闲云宗不是没人，也不是没能力。我们不怕斗，也不怕争。但我们争的是活路，不是私利。”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
宗主站起身：“我去安排人手清理畜栏。明天就能动工。”
小胖马上说：“我去仓库找设备！”
凌霜起身：“我现在就去观察那几个传话的弟子。”
云箬最后留下，坐在石桌前，重新铺开一张纸。她提笔写下：
《产业发展草案》
第一条：符箓工坊即日启动，首期招生不限名额
第二条：培育园建设由小胖主导，三日内提交施工清单
第三条：所有收益透明公示，每月初张贴于山门公告栏
她写得很慢，每一句都反复确认。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笔尖顿了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她没有擦，继续写下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小胖跑回来的声音。
“云箬姐！我找到导热铜管了！”
云箬抬起头，笔尖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