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漂看着攸宁离开的背影,又回想起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对长离的评价,不禁微微蹙眉,轻声对古兰格说道:
“怎么感觉这里的人对长离的评价那么两极分化啊?”
古兰格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熙攘的街道,淡然道:“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正常人,都有独立的判断力。谣言和偏见在哪里都会存在。”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肯定,“至少,从我目前所接触和观察来看,长离是少有的、灵魂深处真正秉持着善意与底线的人。”
阿漂闻言,忽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期待的追问:“那我呢?我在你眼中,灵魂又是什么样的?”
古兰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带着点玩笑:“你?和当初散华试图看透你时一样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呢…”
…
阿漂揉了揉被弹的额头,撇撇嘴,将话题拉回正事:“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对于那封信的约定,你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吗?”
古兰格收敛了神色,总结道:“时间,是未时,前往虹镇至高之处。”
阿漂感叹道:“短短一句话,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还真是复杂。”
古兰格略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早上的询问和遭遇让他有些疲惫:
“搞了半天,地点时间算是弄明白了,可她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一头雾水…”
“古兰格先生?还有漂泊者?” 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两人转头,看见辛夷正缓步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难得在这里遇见你们,在虹镇可还习惯?” 辛夷关切地问道。
古兰格见到来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真诚的微笑,比起刚才那些陌生人,辛夷显然更值得信任:
“辛夷大人,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这两天在这里挺好的,很安静,也很有人间烟火气,我挺喜欢这种氛围。”
辛夷欣慰地点点头:“习惯就好。很高兴看到你能喜欢这里的生活。”
“乘霄山的危机解除,今州通向虹镇的水路重新开放后,也陆续有今州人造访,确实是比以前要热闹些。”
“现在时间乱流的影响已经彻底消失,城镇之间互通有无,居民们也总算能真正在此安居乐业了。”
她转向二人,郑重地说道,“此番,还要再次感谢你们。这几日,也多亏你们帮忙,才消除了时间乱流给乘霄山带来的最后那些残留影响。”
阿漂谦逊地回应:“举手之劳罢了。”
古兰格也摆摆手:“这也只能算是无心之举,大可不必如此感谢。而且这些事情,还是让人们少知道一些关于我的细节为好。”
辛夷了然,温和地说道:“你们既是虹镇的恩人,也是贵客。若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向我提。”
古兰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额,也就如果以后对外提起这些事,还是尽量少提起我的名字吧。至少暂时,我还不想让更多人认识我…”
辛夷理解地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刚才看到你们似乎在四处向人打听,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古兰格叹了口气:“那倒还确实有…一些问题,想找本地人问问,可绕了一大圈,信息杂乱,收获甚微。”
于是,二人便简单地向辛夷讲述了关于长离送来那封谜语信的事情。
辛夷听完,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嗯原来如此。这确实是长离会做的事情,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她斟酌着语句说道:“我虽与长离并无太多私交,却也多少知道她的为人。像这样代表着她身份与心意的珍贵之物,她绝不会轻易赠与他人。更何况是”
她说到这里,话语微微一顿。
阿漂好奇地追问:“更何况是什么?”
古兰格也看向她:“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辛夷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微妙:“啊…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由她本人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众人皆知,那位参事大人一贯心思缜密,布局深远,心思如同九曲回廊,晦涩难辨她若是想做什么,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也极少有人能真正看透她布局背后的深意。”
“所以,有关她的传言与非议也从未停止过,但她似乎从不在意。”
她看着古兰格:“我觉得长离的真正意图,还是需要你这位当事者,亲自去接触、去体会才好。这与任何外人的看法或评价,都无关。”
阿漂点头表示认同:“我也很好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古兰格却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显得兴致不高:“其实我没那么好奇。只是觉得麻烦。”
他想起之前的事,补充道
“之前就听她提过,几乎所有可能指向我过去痕迹的古籍,都被人为地抹除或焚毁了。总不至于她现在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吧?我怎么总感觉不大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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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漂拉了拉他的衣袖,劝道:“不管怎样,去看看总归是好的。万一呢?”
她转向辛夷,礼貌地道谢,“也谢谢辛夷大人为我们解惑了。”辛夷呵呵一笑,神色慈和:“不必客气。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记住,如果你们在虹镇有任何难处,或是其他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
二人齐声道:“多谢。”
辛夷微微颔首,转身缓步离去
…
二人在镇中穿行,目光不断扫过四周的建筑与景致,试图寻找那符合“环迹望飞檐”描述的最终地点。
就在一次偶然的转头,望向虹镇西边那片相对开阔的区域时,古兰格的视线被吸引了。
古兰格停下脚步,示意阿漂:“你看那边。”
阿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镇子西边的边缘,几座造型古朴奇异的环形石制装置,错落有致地坐落在缓坡之上,它们历经风霜,表面覆盖着薄雪,却依然能看出其独特的结构。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从他们此刻站立的角度望去,与这些环形遗迹恰好形成一条清晰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建在稍高处的、檐角飞扬的精巧凉亭。
阿漂恍然:“从这里看过去,与环形遗迹正对的建筑难道是那个凉亭?”
古兰格眯眼打量了一下那凉亭的位置和环境,点了点头:“看着确实是个视野开阔,又足够安静,适合私下见面的地方”
阿漂得出结论:“看来,字条中最终的‘飞檐处’,就是那里了。”
她看向古兰格:“接下来,我们准备去赴约吧。”
…
时近中午,细雪并未停歇,反而如同筛落的糖霜,更加绵密轻柔地飘洒下来。二人沿着石阶,缓缓登上了那座位于虹镇西侧高处的凉亭。
凉亭坐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台地上,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虹镇以及远处朦胧的雪山轮廓。
亭子本身建造得颇为雅致,飞檐翘角,朱漆有些斑驳,却更添古意。
此刻,细雪无声地落在亭顶、栏杆和周围的松柏上,明媚而柔和的晨光穿透云层和雪幕,为这一切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将此处衬托得格外安宁、静谧,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亭子中央,摆放着一副石制的棋盘,棋盘上勾勒着纵横十九道,上面散落着一些黑白棋子,构成了一副未完成的棋局。
二人走入亭中,拂去石凳上的薄雪坐下。
古兰格似乎很享受这份宁静,舒适地伸了伸腰,感受着清冷而洁净的空气。
“这地方倒还真是安静,视野也好,还挺适合休息的。” 他感慨道,连日来的疲惫似乎在此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而阿漂的注意力,则更多地被亭中央那副棋盘吸引了。
她走近仔细观察,眉头微蹙:“嘶…这副棋…摆在这里,好像有些特殊含义吧?你能看懂吗?”
古兰格闻言,无奈地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向那副棋局。
他凝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是围棋。” 他缓缓开口,“而且,这摆的似乎是一个特定的棋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长生劫’。”
他进一步解释道:“‘长生劫’,也称长生,是围棋中的一个术语。指的是关系到整块棋生死存亡的一种特殊循环着法。”
“因为被围困的棋子在这种循环中,仿佛始终能找到一线生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所以得了‘长生’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一种很少见的棋型。”
“长生?” 阿漂重复着这个词,总觉得有些耳熟。
古兰格也若有所思地低语:“长生这个词好像之前在哪听过?” 他努力回忆着。
阿漂猛地想了起来:“长生…长生…啊!好像和之前听邹老讲的那个故事很像!那个关于山中秘法、容颜不改的传说!”
古兰格叹了口气,线索似乎又绕了回来,但却更加扑朔迷离。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随即缓缓向后靠去,倚在凉亭的朱漆围栏上,闭合了双眼,选择暂时放空思绪。
“算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还是等长离来了再说吧。现在光靠我们猜,也研究不明白”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喃,“唉,怎么莫名其妙这么累呢”
阿漂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他靠在栏杆上仿佛随时会滑倒的样子,无奈又心疼地笑了笑。
她默默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扶住他微微倾倒的身躯,然后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头,让他缓缓枕到了自己并拢的、温暖柔软的腿上。
她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眉头微蹙似乎连沉睡中都不得安稳的古兰格,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将他额前几缕被雪沾湿的银发拨开,声音温柔得如同这亭外飘落的雪花:
“那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在她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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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宁静被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步入凉亭,正是长离。
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带着些许神秘笑意的模样。
几乎在她踏入凉亭的同一刻,枕在阿漂腿上的古兰格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并无睡意,只有一片清明,仿佛一直只是在闭目养神。
长离微微颔首,声音柔和:“抱歉,琐事缠身,我来迟了些。”
古兰格坐起身,动作间并无刚醒的慵懒,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长离,语气笃定:“你早就到了,一直在附近等着了吧?” 他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长离闻言,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并未否认:“无论如何,感谢你的赴约。”
古兰格揉了揉眉心,带着点无奈的直率:“下次若有事,方式就直接些,不要再像这样弯弯绕绕了。”
长离微微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嗯?此话怎讲?”
一旁的阿漂也好奇地看向古兰格。
古兰格看向长离:“我们初入今州时,得到的那些引导我们行动的信物和线索背后也是你的提议,不是吗?”
长离沉默了片刻,随即坦然承认:“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古兰格点了点头,分析道:“无论是从行事风格,还是对细节的布局来看,那都不像是今汐会有的手笔,那么,能在背后筹划这些,并且让她信服的,也就是只有身为师傅的你能想到的办法了。”
长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歉意,但眼神依旧坦然:
“那时今州内忧外患,局势复杂,并非存心让客人在城中周折奔劳其中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你们原谅。”
古兰格摆了摆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多少也习惯了”
长离却郑重地说道:“无论如何,我理应当面向你们致歉。”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古兰格身上:“至于这次的确更多是出于我的私心。布局落子,若能得知己相应,实在是一件令人欣喜之事。”
她的目光扫过阿漂,最后回到古兰格身上,“所以你们能前来,我很高兴。”
古兰格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没关系。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吧…至少现在,我还算是个闲人…”
长离看着他,金瞳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长离心中有些疑问,或许你…能够给我答案…”
阿漂敏锐地联想到之前的信息:“是因为那些被销毁的、可能与你相关的古籍吗?”
长离点点头:“确实有些许关联…”
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亭中央的石制棋盘,“你们是否对这副黑棋,有所印象?”
古兰格将自己之前的判断重新讲述了一遍,关于“长生劫”的来历与含义。
长离静静地听着,末了,轻声应道:“这样啊。” 她继续引导着话题,“那么,你可知乘霄山流传的关于「长生秘法」的传说?”
阿漂接话:“之前我们在镇中听一位说书老人讲过类似的。”
长离:“没错。只是我接下来要讲的版本,会与你们听到的有些不同。”
她开始叙述:“百年前,一位修行者前往乘霄山,机缘巧合下遇见一位气质独特的异人。他们相伴游历山间,结为忘年之交,常常于山水之间对弈。”
“一日,一位迷路至此的樵夫被他们的棋局吸引,看得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绑着赤竹篓的绳索已然断裂。慌乱间,他不慎碰到了棋盘。”
“然而,那异人并未因棋局被扰而有丝毫恼怒,反而心平气和地为受惊的樵夫斟了一杯热茶,随后亲自将他护送下山,并以其力量庇护他不受山中紊乱时流的影响。之后,那位异人便如同人间蒸发,失去了踪迹。”
“此后岁月轮转,当年的修行者成为了德高望重的隐士大家。于暮年之时,他心有所感,返回乘霄山,竟再次遇到了当年的那位异人,其容颜未有丝毫改变。”
“他们再度在山中对弈。据说,异人在最后一局棋中,隐藏了一个关乎重大的秘法。”
古兰格的目光落回面前的棋::“就是我面前的这副棋吧。而且…看这走势,它还并不完整。”
长离赞许地点头:“是的。这是根据瑝览类书中残存的棋谱记载,尽力复原出的那局未完成的棋。”
“和你们听到的、充满传奇色彩的传说不太一样,对不对?但核心内容多有相似之处。这是因为叙述者往往喜欢在流传过程中,为故事增加更多戏剧性和传奇色彩。”
“故事的真实原型,因某种原因已不可细致考证,在口口相传中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模样——世间许多古老的传说,大抵都是如此演变的。”
阿漂若有所思:“但也意味着,传说大多有其现实的根源或线索?”
长离:“没错。”
古兰格接口道,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看来,有些纠缠已久的谜题,现在算是找到一点可能的线索了。”
,!
长离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即使传说故事的真实性已无从完全考据,但这一局棋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一点有多方旁证。而在残存的棋谱注解中,有一句语焉不详的留言——‘此局或解时流之乱’。”
她进一步解释道:“据我所知,唯有岁主在全盛时期,拥有完整的时序之能,才可能做到稳定甚至逆转局部的时流——而这种能力,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若能窥得一丝奥秘,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长生秘法」。”
“棋谱中明确记载,‘乘霄山现世之时,棋局方可得见’。虽然我们尚且不知这局未完成的棋,与完整的时序之能究竟有怎样具体的关联,但如果记载属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也许,我们能从中找到帮助岁主稳定伤势,甚至令其痊愈的某个方向。”
然而,她很快又恢复了理性,语气带着审慎:“但我必须坦言,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或许,那份棋谱所承载的,根本不是什么秘法,仅仅是一份关于我师父玄渺真人与那异人之间的、值得追忆的过往罢了。”
她看向古兰格和阿漂,目光真诚而带着恳求:“所以这并非今州官方的任务,仅仅是我个人的、私人的请求。”
“我想请你们一起,再次进入乘霄山深处,去寻找这个传说中可能存在的、完整的棋局现场。”
古兰格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并不是目前唯一特殊的人,为什么会首先想到来找我呢?”
长离解释道:“因为你我有曾相伴进入乘霄山的经历,对那里的环境和潜在危险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此事毕竟间接关系到岁主,我想你或许也会”
古兰格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清晰的界限:“不。我对岁主如何,并不关心。我当时在眠龙庭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角…祂的生死存亡,早已与我无关。”
长离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歉疚:“我…抱歉…是我失言了。”
“方才我之所以问你们是否对那局棋有印象,是因为它或许,也与你们二位遗失的过去有关。”
阿漂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长离的目光在古兰格和阿漂之间流转,语气意味深长:“毕竟棋,是两个人才能下的呀。”
她再次致歉,“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未能顾及你的感受。”
古兰格看着亭外依旧飘洒的细雪,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既然是作为你个人的请求…我答应同行。”
长离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似乎没料到他最终会同意,眼瞳中漾开一丝莫名的感动:“谢谢…”
阿漂见事情定下,便提议道:“时候还早,雪也不算大,不如现在就出发?”
长离点了点头:“也好。我们就在虹镇西侧外,通往山中的那条旧栈道入口处相见吧。”
她看向二人,“请你们先行前往,我需要去取一些可能用到的物件,稍作准备,随后就到。”
…
待长离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阿漂才转过头,看向古兰格,眼中带着探究:“为什么…你又突然同意了呢?”
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戏谑的浅笑,“是因为…真的对人家感兴趣了吗?”
古兰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调侃揉散:“想什么呢。”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这次行动,或许可以解决不少一直纠缠的谜题。那些关于过去,关于传说,甚至关于…‘长生’的线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或许,这趟旅程能揭示的,不只是你与我之间丢失的记忆…”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长离离开的方向,含糊地带过,“…还有她…嗯…”
他收回目光,看向阿漂:“好了,别瞎猜了。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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