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行动方案初步确定,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时,通讯器中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研究院特有的冷静语调,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漂泊者,”是白芷的声音,她似乎刚刚接入通讯,“古兰格他情况如何?”她直接问道,省略了寒暄。
阿漂深吸一口气,如实相告:“他伤得很重,还在昏迷中。我们刚刚给他做了紧急处理,但”
她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沉重已说明一切。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几秒后,白芷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晰冷静,将话题迅速转向正事
“了解。那么,说回行动。漂泊者,我会在研究院对北落野的残象活动进行实时监测,为你规划并标识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她的语速平稳而高效,信息明确:“炮台哨兵最后传来的消息确认,大批残象正在进攻凿空,守军正在苦战,压力巨大。目前凿空炮台区域已确认聚集相当数量的残象,且周边单位仍在向该区域靠拢,有形成包围的趋势。”
她继续清晰地阐述步骤:“另外需要提醒,成功夺回炮台控制权后,凿空完成充能仍需时间。在此期间,你们需做好防御准备,应对可能被能量波动吸引的后续敌人。”
最后,她补充道,“炮台及备用能源接口的精确坐标与结构示意图,已同步至你的终端。祝行动顺利,等待你们归来。”
那句“等待你们归来”,她说得平稳,却带着分量。
忌炎将军环视众人,总结道:“情况各位应该已经清楚了。漂泊者,秧秧,夺回凿空以及修复备用能源接口的核心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他看向阿漂和秧秧,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托付。
“我会带领一队人手,主动出击,吸引其他区域残象的注意,尽可能为你们分担压力。”
接着,他转向一直安静守在一旁的鉴心,“鉴心,营地伤员众多,古兰格也需要人守着,这里就拜托你了。”
“兵贵神速,”忌炎沉声道,“我们开始行动吧!”
众人点头,气氛瞬间变得肃杀,准备立刻分头行动。
然而,就在阿漂即将转身离开的刹那,她随身携带的私人通讯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显示是白芷的通讯,她立刻接通。
“漂泊者,”白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速稍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明确,“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看好古兰格。如果他醒来,必须阻止他再次动用‘渴血’的力量。”
“根据我掌握的生理指标数据,他的身体已经远低于安全阈值,再次强行使用那种力量,后果将是不可逆的。”
这份担忧超越了纯粹的研究者立场,带着一种基于深刻了解而产生的、近乎固执的关切
“他的生存意志本身就在不断消耗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做傻事。”
阿漂握紧了通讯器,她能感受到白芷话语背后那份不容忽视的沉重:“我明白。”
切断通讯,阿漂最后看了一眼古兰格昏迷的方向
随后,她毅然转身,与秧秧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相同的决意,随即身影投入营地之外那片被危险与未知笼罩的荒石高地。
穿越层层叠叠、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残像,阿漂与秧秧凭借默契的配合与白芷指引的路线,终于突破了重围,抵达了位于高地的炮台区域。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心头一紧——名为“凿空”的巨大裂解炮台下方,密密麻麻的残像仍在不断冲击着最后的防线。
更让她们揪心的是,在炮台基座旁,竟还有一名落单的夜归士兵,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垒,浑身浴血,手中战刀已然卷刃,却依旧在绝望地挥舞,抵挡着不断扑上来的怪物。
长兵划破空气,水流化作利刃,两人如同尖刀般切入战团,奋力清剿着围攻士兵的残像。经过一番苦战,周围的怪物终于被暂时肃清。
“威胁暂时解除了,我们快去查看一下那位士兵的情况吧”秧秧急促地说着,快步冲向那名瘫软下去的士兵。
阿漂紧随其后。
只见那名士兵倚在炮台基座上,气息奄奄,鲜血从他身上多处伤口不断渗出,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他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看向靠近的身影,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将军是你吗”
“我们是将军派来的救兵。”
阿漂立刻蹲下身,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士兵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吗太好了”他艰难地喘息着,“我们知道这门大炮意义重大我们一直坚守在这里没有让残象们占领”
秧秧已经蹲在一旁,双手泛起柔和的治疗光晕,试图稳住他的伤势。
然而,她的脸色很快变得凝重,士兵的伤势太重了,内脏多处破裂,失血过多,生命体征正在急速衰减,普通的治疗手段已然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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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似乎也感觉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用尽最后力气,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闪烁着微弱能量光泽的金属密钥,塞到阿漂手中:
“这是修复密钥请收好我可能没有办法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刻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也越来越低,“请一定要击败那头怪物”
阿漂紧紧握住那枚尚带着体温的密钥,看着眼前这位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战士,郑重承诺:“你们都是伟大的战士。”
“谢谢”
士兵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随即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头颅无力地垂下。
秧秧眼中含泪,默默地将双手合拢在胸前,做了一个今州流传的、告慰英灵的静谧手势,低声道:“我们一定会胜利,请安息吧。”
就在这悲伤弥漫的时刻
一股温暖而纯净的洁白色火焰,毫无征兆地从旁边流淌而来,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迅速攀上士兵冰冷的身躯,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
火焰跳跃着,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一个熟悉、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还没到死的时候。站起来!”
在这神奇的白华火焰笼罩下,士兵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接续声,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血色。
那原本已经停止的胸膛,再次开始了有力的起伏!
“呃!”
本已失去意识的士兵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的咳嗽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又抬头看向前方,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震惊。
阿漂和秧秧猛地回头,只见古兰格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们身后。他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衣袍,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左臂的黑色裂痕在白色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但他站在那里,血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某种固执的火焰,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他一步步走上前,无视自己身体的摇晃,向那名还在发愣的士兵伸出了手。
士兵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被古兰格一把拉了起来。
“我”士兵激动地开口,想要表达感激。
但古兰格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冷淡而疲惫:“我不需要感谢,也不是什么英雄。”
他侧过身,望向远处依旧躁动不安的荒原,“现在,残像的数量还在增多,这里更加危险。回去,守住军营,那里更需要人手。”
他的话语没有半分温情,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士兵愣了一下,看着古兰格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侧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充盈的活力,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挺直身体,抬起右手,向着古兰格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夜归军礼,声音洪亮而真诚:
“谢谢!”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军营的方向快速奔去。
古兰格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郑重的“谢谢”,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缓缓地、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回过头,只看到那名士兵远去的、坚定的背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回身,面对着阿漂和秧秧,而她们的目光,正紧紧锁定在他身上,充满了担忧、不解,以及一丝隐隐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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