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走了，活动室里那根紧绷的弦却没松下来，反而更紧了，勒得人喘不过气。
最不对劲的就是林啸。
这憨货跟丢了魂似的，眼神发直，嘴里反复念叨著“龙雀、我爸？”。刚才赵泰那句话，像颗炸弹，把他心里关于父亲那个“普通退伍兵”的形象炸得粉碎。他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铁皮柜！
“哐！！！”
巨响吓得所有人一激灵。柜门直接凹进去一个清晰的拳印，边缘都裂开了。
“林啸！”苏黎第一个冲过去，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她看到林啸砸柜子的那只手，指关节通红，微微发抖，不是疼的，是情绪失控下的蛮力。
“你们先出去！”苏黎抓起林啸手腕，她知道即使是失控的林啸也不会伤害她！陈默和秦轩对视，默默抬起潘一鸣，无视了他的抗议拖他出去。
林啸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头被激怒的困兽：“龙雀到底是什么？我妈为什么从来没提过？那老宅子赵泰他到底知道什么？！”他又要抬手去捶墙。
“冷静点！”苏黎右手死死抱住林啸的手腕。手很凉，带着刚凝聚出来的水汽。同时，她另一只手虚空一抓，空气中水分迅速汇聚，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水球，悬在林啸头顶。
“哗啦——”
水球当头浇下，把林啸淋了个透心凉。
林啸猛地一哆嗦，躁动的气息被这盆“冷水”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看起来有点狼狈，也有点可怜。
“对不起。”林啸声音低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就是”
“我知道。”苏黎声音放缓了，递给他一条干毛巾，“担心阿姨，想知道叔叔的事，心里乱。但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她看着林啸擦脸，轻声说：“他这么说，是想扰乱你，甚至带走你。你越乱，他越得意。别忘了，我们面对的还是他。你得稳住。”
林啸抬起头，看着苏黎清澈又带着担忧的眼睛，那股无名火奇迹般地消了大半。他笨拙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被放进来的陈默看着低头坐下的林啸，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有苏黎在，不然这头人形凶兽真可能把活动室拆了。
“陈默，要不我们直接不去了吧，大不了我带着我妈换个魔都的医院，不值当冒险”
“行了，别演苦情剧了。你以为还有的选？搞什么‘若一去不回便不去’？”陈默拍拍林啸的肩膀，插科打诨，“都过来，开会！秦轩，把门锁上。”
五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首先，明确目标。”陈默开门见山，“明天不是你死我活，我们也没那本事。目标是展示肌肉，让他知道我们不是软柿子，以后不敢轻易捏，至少不敢明著来就可以了！简单说，打平就是赢！”
秦轩推了推眼镜，接上话：“根据我们几人的手机和这间活动室布置的探测仪反馈，赵泰刚才散发的气场能量波动，大约在2-3个林啸之间。近身格斗能力极强，大概率掌握至少一种攻击性法术，可能拥有防御型法宝。我们只能赌他轻敌，对我们能力不了解。”
陈默眼睛一亮：“没错！所以，我们的机会就在于‘信息差’和‘不对称打击’！”
潘一鸣突然闷闷地插了一句：“法宝是不是就像更高级的‘电路板’？”
“看起来我们的‘大杀器’有升级改版？”陈默看向潘一鸣。
潘一鸣掏出两块看起来规整多了的绿色电路板，布满细密的银色纹路，还焊著几个小小的芯片和接口。
“改进版，‘电弧符板’和‘爆炎符板’。”潘一鸣言简意赅，“用了更好的基板和导电银浆，稳定性提升。激活方式，远程无线触发。”他晃了晃手机。
“哇哦！”林啸能活得苦中作乐不是没有原因的，好奇地凑过去，“这玩意儿真能放出闪电和火球？”
“理论上，电弧符板是麻痹加高温；爆炎符板可以产生火球，初始威力集中，溅射范围大。但是还没有解决定向问题，只能投掷到目标附近，或者提前布置。激发有零点几秒延迟。”
秦轩立刻接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台算法无人机回传的城西废车场3d地图，到处都是废弃汽车堆成的山丘和锈蚀的框架。
“环境复杂，利于隐蔽和迂回。”秦轩手指飞快划动，地图上出现几条标红的路线和几个闪光的点，“我的战术模拟核心：利用场地特性。”
“林啸，你是浩克呃，主要吸引火力的。”秦轩看向林啸，“正面硬刚，缠住赵泰，给其他人创造机会。但记住，只缠斗，不拼命！利用汽车残骸做掩体。”
“苏黎学姐，”秦轩转向苏黎，“废车场的消防水箱和地下管道，可能有积水。前期辅助林啸防御，用水膜或水盾格挡法术冲击。后期，机会出现，你要制造大面积水环境，或者利用水雾干扰赵泰视线和感知。”
“潘一鸣，你负责控场和致命一击。”秦轩指着地图上几个制高点，“你隐藏在这里，操控场内的金属废料——螺丝、车门、引擎盖，什么都行——远程骚扰赵泰，打断他的施法节奏。最关键的是，在最佳时机，将电路板符箓精准投掷到预定位置，远程激活！”
最后，秦轩看向陈默：“陈默，你是上帝之眼。精神链接全程保持，共享视野和感知。实时监测赵泰的能量波动，我来预判与演算，最佳时机出现，精神冲击！”
陈默深吸一口气：“明白。辅助加控制。”
“没错。”秦轩点头，“现在，我们需要一次简短的实战演练，重点练习符箓的投掷-接收-激活流程。”
他们挪开杂物，在活动室空地上划出简易区域。
“林啸，模拟赵泰移动！潘一鸣，准备投掷！陈默，精神链接准备！”秦轩发令。
林啸开始快速移动，潘一鸣看准时机，将一块空的电路板扔向林啸前方。
“陈默，链我，共享视野！”潘一鸣罕见地说了长句。
陈默立刻集中精神，一股无形的链接创建，潘一鸣眼中仿佛出现第三视角。
“就是现在！”秦轩喊道。
潘一鸣按下手机！
“成功！”潘一鸣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在他的视角里电路板当头，点击时间正好！
虽然演练磕磕绊绊，林啸好几次接不住，潘一鸣的遥控也有延迟，但基本的配合框架算是搭起来了。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在五人之间悄然滋生。
太阳西垂。
五人站在学校后门，准备出发前往郊外的废车场。紧张的气氛像是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林啸不停做着扩胸运动，苏黎默默检查著小背包里的急救用品，秦轩最后一遍检查无人机图传信号，潘一鸣则一遍遍擦拭着他的电路板符箓和包里的金属制品。
陈默深吸一口微凉的秋风，突然咧嘴一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喂，都绷著脸干嘛？别忘了咱们的宏伟蓝图！等咱们的app火了，用户破百万，每天躺着数钱！到时候，今天这架，就是咱们牛逼闪闪的创业史第一幕！”
他拍了拍林啸结实的后背：“赢了，我请客！火锅管够，肉随便点！吃到你吐为止！”
林啸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起来：“你说的！我要吃穷你！”
苏黎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秦轩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潘一鸣默默把电路板小心收好。
小小的插科打诨，像一缕阳光，稍稍驱散了笼罩的阴霾。
叫的车来了。五人上车，驶向城西。
越是靠近废车场，周围越是荒凉。光线都昏暗了几分，厂房的轮廓在暮色中像蛰伏的巨兽。
车停了。五人下车，面前是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巨大场地，里面是望不到边的汽车残骸，在夕阳下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寂静得可怕。
他们刚走近铁丝网的破口，一个声音就从前方的阴影里传来，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来了？比我想的准时。”
赵泰负手而立，站在一堆废车顶上，夕阳勾勒出他的身影。他换了一身黑色的练功服，气息沉凝，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严阵以待的五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而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